短暫的秋游回來后，大家又恢復到正常的學習生活中。而王楠則每晚輔助周守仁去做標本或解剖工作。

這天夜色如墨，籠罩著整個青河醫校。解剖室內，昏黃的燈光透過玻璃窗灑落在地面上，在墻壁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墻上那句“沒有解剖學，就沒有外科學”的標語在燈光映照下，字跡清晰可見。

王楠和周守仁正在清洗一具從青河監獄運來的尸體。尸體腦袋已經不能用了，但其他器官保存完好。寒冷的天氣讓尸體僵硬得像塊木頭，冰涼而筆直地躺在解剖臺上。

周守仁揉著酸痛的腰，眼角的皺紋在燈光下格外明顯。一整天的課程和繁重的工作讓他疲憊不堪，眼中滿是倦意。

“周老師，您先去休息吧，這里我一個人能搞定。”王楠注意到老師的狀態，連忙開口勸道。

周守仁擺了擺手，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那我去倒杯水，你有事就叫我。”

隨著周守仁的離開，解剖室內只剩下水龍頭的嘩嘩聲，和外面煤爐煮骨頭的咕嘟聲。望秋山撿來的那半卡車骨頭，都需要經過三天三夜的煮制和消毒，才能用于教學。

王楠的目光掃過靠墻的十口大鍋，那股腐臭味讓他不由得皺起眉頭。不過想到這些活計能帶來可觀的外快，他也就忍了下來。今晚最重要的任務是制作肝臟鑄型標本，這可是價值200塊的大活。

水聲嘩啦啦地響著，王楠仔細地清洗著尸體表面。冰涼的水珠順著尸體滑落，在地面上匯成一道道小溪。

當周守仁端著水杯回來時，王楠已經完成了尸體的清洗工作。解剖臺上的尸體在燈光下泛著青白色的光澤，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來吧，好好練練解剖技術。”周守仁放下水杯，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王楠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暗笑。前世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手術醫生，這種程度的解剖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但他只是謙遜地點點頭：“老師您看好了。”

手術刀在王楠手中靈活地翻轉，刀鋒劃過皮膚，精準地切開組織。動作行云流水，毫無半點遲疑。不到半小時，一個完整的肝臟就被他完美地取了出來。

“你小子...”周守仁目瞪口呆地看著王楠的操作，“這手法哪像個學生？簡直比我都熟練！”

王楠一邊仔細沖洗著取出的肝臟，一邊笑道：“可能我天生就是干這行的料。”

“別得意，難的還在后頭。”周守仁搖了搖頭，“這鑄型可不是簡單活計，學校準備了不少材料，估計得試好久才能成功。”

王楠心中一笑，這事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前世他可是把《孫德華傳》翻爛了的人，對于制作標本的工藝了如指掌。

“周老師，其實我已經研究出來了。”王楠一邊處理肝臟，一邊說道，“不過這工藝得保密，咱們還能靠它賺外快呢。”

“又在吹牛！”周守仁不屑地撇了撇嘴，“記得你之前提過自己會唱洋文歌，結果那是人話嗎？”

“周老師，咱能好好說話不？”王楠無奈地搖頭，繼續專注于手中的工作。

解剖室內的氣氛漸漸變得輕松起來。王楠開始詳細講解制作標本的步驟，從清洗、固定到灌注，每一個環節都娓娓道來。周守仁起初還帶著幾分懷疑，但隨著王楠的操作逐步展開，他的表情漸漸由疑惑轉為驚訝，最后變成了由衷的佩服。

“這些都是從哪學來的？”周守仁忍不住問道，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王楠笑而不語，繼續專注于手中的工作。前世的經驗自然不能說，只能含糊其辭：“看了些相關的書籍，自己琢磨出來的。”

夜色漸深，解剖室內的燈光依舊明亮。王楠的動作越發熟練，周守仁在一旁認真觀察，不時點頭。偶爾有幾聲狗叫從遠處傳來，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就在這時，解剖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兩人同時回頭，只見一個身影站在門口，正是教務主任趙浩。

“這么晚了還在忙？”趙浩的目光在解剖臺上掃過，眉頭微皺。

周守仁連忙解釋：“是在制作教學用的標本。”

趙浩點點頭，目光落在王楠身上：“聽說你在這方面很有天賦？”

王楠謙虛地笑了笑：“還在學習中。”

“好好干。”趙浩留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解剖室。

等腳步聲消失，周守仁才松了口氣：“看來消息傳得挺快。”

王楠繼續專注于手中的工作，心里卻在思考。這個時代，醫學教育資源極其匱乏，一個好的教學標本價值連城。如果能把這項技術發揚光大，不僅能為學校做貢獻，還能幫助更多的醫學生更好地學習。

夜色越發深沉，解剖室內的工作仍在繼續。王楠的動作依舊穩定而精準，每一步都嚴格按照標準執行。周守仁在一旁認真觀察，不時記錄下關鍵步驟。

終于，在凌晨時分，第一個肝臟鑄型標本完成了。在燈光下，標本的血管網絡清晰可見，就連最細小的分支都完整保留。

周守仁仔細檢查著標本，眼中滿是贊嘆：“這水平，比郡城來的標本都要好！”

王楠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只是開始，未來還有更多的工作等著他。

“哦對了，明天晚上你替我值個班。”周守仁邊收拾邊說。

“值班？我能做什么？萬一有什么事...”王楠詫異道。

“一般也沒什么事，就是巡夜，再說還有保衛科的老趙，你跟著他就行。”周守仁毫不在意地回道。

收拾好工具，清理完現場，已經是深夜。走出解剖室時，王楠抬頭望了望天空。繁星點點，月光如水，照亮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