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哀鳴之林的地面都是腐葉，不然以林默現在這副衰老的身體，恐怕拖不了多遠就要去見“寂滅”了。

即便如此，他的后背還是火辣辣的疼。

林默手忙腳亂地掏出一瓶昔日生機灌下。

藥劑入腹的瞬間，他忽然覺得這種被拖著跑的感覺還挺有意思，就像是在坐森林版的雪橇，只不過拉橇的是一只暴躁的“哈士奇”。

悲歌潮汐的追擊漸漸減緩，空氣中的壓抑感也隨之消散。

蘇棠終于停下腳步，喘著粗氣環顧四周，確認安全后，她的尾巴一甩，林默便被扔到了旁邊的樹上。

“砰！”的一聲悶響，林默重重地撞在樹干上。

他悶哼一聲，順勢滾落在地，裝起了死，枯葉沾滿了他的頭發和衣服，看起來狼狽不堪。

蘇棠迅速變回人形，抹胸短褲包裹著火辣的身材。

她的呼吸還有些急促，胸口劇烈起伏，隨手拔起一根扭曲的樹枝，瞬間化作長槍，槍尖直指林默心口。

“裝死？還說你不是司允！”蘇棠怒道，聲音中帶著幾分氣急敗壞，“就這點把戲，一看就是那個混蛋教的！”

林默吐出嘴里的爛葉子，無奈地攤了攤手：“行了姐們兒，我就是林默，是個命織者。如果你真認識我，就該知道這一點。”

“命織者能跑那么快？”蘇棠冷笑，槍尖又往前遞了遞，“別以為我不知道命織者都是些什么德行，連跑個三百米都喘得像狗一樣。”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可是差點進省隊的短跑健將。”林默厚著臉皮道，一邊說一邊拍打著身上的枯葉，“就是耐力差了點，所以剛才才停下來。”

“四肢著地練短跑？”蘇棠的語氣中充滿諷刺。

“對啊，這可是最新訓練方法。”林默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你變成幽林魔豹不也是四條腿跑嗎？這說明四肢著地確實是提林速度的好方法。”

蘇棠無語了。

只見她收回長槍，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蘇棠從沒見過能把謊話說得這么離譜的人，司允雖然也愛開玩笑，但至少還會找些合理的借口。

這一刻，她終于確定林默不是司允了。那個可惡的家伙再怎么裝，也不會說出這種無聊話。

林默見她態度軟化，趕緊問道：“是哪位在背后提起我？”他的目光緊緊盯著蘇棠的表情，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蘇棠沒有回答，而是仔細聞了聞那瓶昔日生機：“真貨？”她的鼻子微微抽動，像是在分辨藥劑的成分。

林默愣住了。

他的腦海中快速閃過與昔日生機有關的，那些畫面如走馬燈般閃現，每一個都與不同的人有關。

突然，他想起了自己調配的“瞬光歸元”，想起了那場“寂滅”試煉。智慧中的人影一個個掠過，最后定格在一張俏麗的面容上。

“是孟悅！”林默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自然使者的朋友是星靈族，這太合理了，孟悅現在怎么樣？”

蘇棠聽到孟悅的名字，臉色稍緩：“挺好的，就是總惦記著野男人。”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林默一眼。

“？”林默覺得這話里有話，但他決定裝作沒聽懂。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為好。

林默干笑兩聲，裝出一副傻愣愣的模樣，眼神游移不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

迷霧中的寒意漸漸散去，但他的背脊依然緊繃，仿佛在等待什么。

“所以說，你初次邂逅孟悅時，她就嫁接了一個鎮魂使的天機？”蘇棠瞇著眼睛問道。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玩味，長槍在手中輕輕轉動，槍尖反射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林默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喉結滾動：“大姐你知道得還真不少啊……”

林默的聲音有些發緊，生怕對方把自己編排那位生機天眷的事也抖出來。

冷汗悄然爬上他的后背，他能感覺到蘇棠銳利的目光正在剖析著自己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好在蘇棠似乎并不知情。

她收起長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我們推心置腹。孟悅對你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可她誤會你的真實身份了。”

蘇棠的語氣突然變得鋒利起來，“她說你就是個油嘴滑舌的江湖騙子，就是個裝瘋賣傻的戲精。可你偏偏是個命織者，還是個跟司允有瓜葛的命織者！”

林默心里暗笑，這“有瓜葛”用得著這么曖昧嗎？他和司允可是清清白白的。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遠處傳來的風聲在耳邊嗚咽。

不過孟悅的判斷倒也不算錯。

大多數玩家看到能更改信仰的牧師，第一反應都會想到小丑，而不是“天機”的命織者。

這很正常，就像夜晚看到閃光，人們會先想到螢火蟲而不是遙遠的星辰。

命織者與其他牧師截然不同。他們不關心肉體的傷痛，也不在意靈魂的凈化，而是專注于天機的修補。

就像一個精密的鐘表匠，在天機的齒輪間小心翼翼地調整每一個細節。

當某人即將在無法避免的災難中重傷垂死時，命織者雖然改變不了災難本身，卻能修補此人的天機，讓重傷變輕傷，讓垂死變生還。

這種能力就像是在天機的織布機上重新編織那些即將斷裂的線條。

林默的思緒被蘇棠的聲音拉回現實：“在想什么呢？”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是不是很好奇孟悅是怎么發現你身份的？你說實話，我就告訴你。”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壓迫感，林默撇了撇嘴：“我就是個命織者，還是個潔身自好的命織者。不然孟悅也不會跟你提起我。”

林默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像是在解釋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蘇棠嫌棄地撇了撇嘴：“裝清高還挺像那么回事，倒是套路不少。渾身都是心眼子，跟那個小狐貍還真像。”

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揶揄，卻又透著一絲贊賞。

“小狐貍？”林默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的是孟悅。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