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墻角處爬滿了暗綠色的苔蘚。昏黃的燈光下，十幾個身穿黑袍的人影靜靜站立，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主位上那個戴著面具的胖子身上。

“從今天起，塞城所有月徒歸我調遣。”錢勝的聲音在地下室里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坐在一張看起來年代久遠的木椅上，椅子在他的體重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面具下的雙眼掃視著下方眾人，冷冷道：“放心，我最多待半年就走。這段時間，只要大家規矩點，相安無事。要是有人不聽話...”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讓威脅的意味在空氣中發酵：“那就別怪我錢勝先立幾個威了。”

下面幾個地位較高的教眾對視一眼，齊聲道：“謹遵月使教誨。”他們的聲音整齊劃一，卻掩飾不住其中的顫抖。

錢勝滿意地點點頭，椅子再次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最近塞城有什么異常嗎？”

“倒是沒什么大事。”一名身材瘦削的教眾上前一步，低著頭回答，“現在是玄學院招生期，按規矩這時候不能鬧事，免得惹惱了玄學院。”

“哦？”錢勝來了興趣，身子微微前傾，“以玄學院的實力，要剿滅你們應該很容易吧？你們是怎么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活動的？”

幾個教眾面面相覷，神色尷尬。地下室的溫度似乎又降低了幾分。

“這個...我們還是有點價值的。”瘦削教眾支支吾吾地說。

“什么意思？”錢勝的語氣陡然轉冷，面具下的雙眼閃過一絲寒光，“你們背叛了神的意志？”

“絕對沒有！”幾人連忙解釋，生怕惹怒了這位來歷不明的上級，“只是玄閣默許我們存在。因為塞城人少，他們需要我們給學生練手。”

“我們幾個的人頭都在玄學院掛了價，二十個道值...”說這話時，幾人的聲音越來越小。

“二十塊錢？”錢勝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

“不是，是二十個道值，大概值兩萬墨幣吧。”說這話時，幾人臉上寫滿了苦澀，“太便宜了，學生們都看不上，這才讓我們活到現在。”

“要是哪天遇上缺錢的...”幾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顯然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廢物！”

錢勝一拳砸在桌上，木屑四濺。桌面瞬間裂開一道縫隙，蛛網般的紋路向四周蔓延。屋內的燭火被這股氣勢震得搖曳不定，在墻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幾個教徒縮著脖子，大氣都不敢出。他們身上的黑袍因為顫抖而微微抖動，像是風中的落葉。

“就這點實力，也敢在塞城立足？”錢勝冷笑一聲，目光在這些人身上逐一掃過。每一道目光都如同利劍，讓這些教徒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房間里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要將人壓垮。錢勝抬手摸了摸臉上的面具，慶幸自己足夠謹慎。這群廢物，要是沒有這層偽裝，怕是連累自己暴露都來不及。

角落里，一個瘦高個教徒搓著手，猶豫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大...大人，我們其實也不是那么弱。”聲音中帶著幾分討好，卻又透著一絲不服氣。

“哦？”錢勝挑了挑眉，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愿聞其詳。”

瘦高個似乎受到鼓舞，挺直了腰板：“這些年來，我們可是擊殺了十二名玄學院的天驕！”說這話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什么？”錢勝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帶倒在地，發出一聲巨響。“你說多少個？”

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就憑這幾個歪瓜裂棗，能殺得了玄學院的天才？玄學院可是整個塞城最負盛名的修煉圣地，每一個能進入學院的學生都是萬里挑一的天才。

“是真的！”另一個蒙著面的教徒也跟著附和，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那些新入學的天才，大多眼高于頂。他們以為我們好欺負，單槍匹馬就敢來挑釁。”

“結果呢？”瘦高個接過話頭，語氣中帶著幾分陰冷，“不過是些一二次靈覺的菜鳥罷了。靈器是好了點，但經驗不足，死在我們手里也正常。”

錢勝瞇起眼睛，目光如炬：“玄學院不管？”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玄學院作為塞城的支柱，怎么可能對學生的死亡置之不理？

“這是潛規則。”瘦高個壓低聲音，湊近了幾分，“只要我們不傷害普通人，玄學院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把我們當磨刀石，要是有學生連磨刀石都過不了，死了也活該。”

聽到這里，錢勝心中一動。房間里的空氣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

原來如此！難怪那位魔女給自己安排這樣的任務。這哪是要他送死，分明是給他立功的機會！想到這里，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桌面，發出輕微的響聲。

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腳步聲混雜著喧嘩聲由遠及近。

“怎么回事？”錢勝皺眉，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

一個教徒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氣喘吁吁地報告：“玄學院開門了！有個老師出來找人干活。”

錢勝走到窗邊，遠遠望去。暮色中，只見一個睡眼惺忪的中年人站在學院門口，正在打哈欠。他的衣著隨意，完全看不出是玄學院的老師。

“一道值。”那中年人懶洋洋地說，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耳中。

話音剛落，立刻有三個學生爭先恐后地沖出來。他們的身影在街道上交錯，互相推搡，場面一度混亂。

“我先！”

“明明是我！”

“看地上那顆棋子，是我扔的！”

錢勝看得直搖頭，玄學院的學生，為了一個道值就如此失態？這和他想象中的天之驕子完全不同。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只見那中年人隨手指了個人：“去把城門都封了，從現在開始三天內不準進城。”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如同一記驚雷。

什么？

錢勝瞳孔一縮，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窗框。木屑在他的指尖碎裂。

明天就是玄學院的大考，現在就封城？那些還在趕來的考生豈不是...他的目光掃過遠處的城墻，心中涌起一絲不安。

“有意思。”錢勝冷笑，“看來玄學院的考核，從發出邀請函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夜幕降臨，城東方向轟然炸開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打破了夜的寧靜。緊接著又是一聲，比第一聲更加猛烈。地面都跟著顫動了幾下。

錢勝站在屋頂，望著遠處升起的煙塵。月光下，那些煙塵如同一條巨龍，緩緩升向夜空。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看來有人不甘心被擋在城外啊。有人選擇強闖，倒是符合修煉者的性格。

“有點意思。”他輕聲自語，聲音被夜風吹散，“不知道明天的考核，又會是什么樣的精彩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