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蘇醒收起思緒，“就是在想考試的事。”

“緊張嗎？”錢鐵軍問道。

“緊張個啥呀？”蘇醒反問，臉上露出一絲困惑。

錢鐵軍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蘇醒：“這場考試關系到你的未來。通過了，你就能真正加入玄閣，成為一名獵靈師。失敗了......”

“我知道規矩。”蘇醒打斷道。他不喜歡別人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就好像他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不，你不知道。”錢鐵軍搖頭，“這不僅僅是一場考試，而是你證明自己的機會。你要向所有人證明，即使來自魔淵城，你也有資格成為一名合格的獵靈師。”

蘇醒抬頭看著錢鐵軍，眼神有些復雜。這個男人總是對他抱有莫名其妙的期待，就像......就像一個父親。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他強行壓下。在魔淵城活了這么多年，他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不要對任何人抱有期待，也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承諾。

“老師，”蘇醒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我會努力的。”

這個笑容看起來天真無邪，但錢鐵軍知道，這不過是蘇醒的偽裝而已。這孩子總是把自己藏得很深，就像魔淵城里的那些老江湖一樣。每次看到蘇醒這樣的表情，他都忍不住心疼。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棒的學生，”錢鐵軍語氣誠懇，“我相信你一定能成為一個出色的獵靈師。”

蘇醒低下頭，不置可否。在魔淵城，出名就意味著危險。越是出眾的人，死得越快。這是他用無數次險死還生換來的教訓。

“老師，我只想安靜地活著。”蘇醒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錢鐵軍突然拍案而起：“那就先變強！強到讓所有人都不敢動你！”

蘇醒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嚇了一跳，抬頭看向錢鐵軍。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將錢鐵軍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一道堅實的屏障。

“記住，善良不等于軟弱。”錢鐵軍繼續說道，“作為獵靈師，保護凡人界是我們的職責。但如果有人想害你......”

“可以殺？”蘇醒輕聲問。

“可以殺！”錢鐵軍斬釘截鐵，“玄閣永遠站在正義這邊。”

蘇醒若有所思。這和魔淵城的規則完全不同，在那里，只有實力才是真理。正義？那不過是強者用來安撫弱者的謊言罷了。

教室里一時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蟬鳴聲依舊。蘇醒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沾染了太多鮮血，真的還配談什么正義嗎？

“走吧，”錢鐵軍突然換上輕松的語氣，“請你吃飯去。”

“吃什么？”

“大餐！”錢鐵軍揮舞著拳頭，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我知道一家新開的火鍋店，味道特別好！”

蘇醒看著錢鐵軍中二少年般的模樣，忍不住說道：“老師，你現在看起來好傻。”

錢鐵軍的動作僵在半空。

恰好這時有個學生回來拿東西，錢鐵軍趕緊收回手，假裝咳嗽。那學生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搖搖頭離開了。

“臭小子，”錢鐵軍瞪了蘇醒一眼，“對老師要尊敬點！”

說完，他背著手快步走出教室，看起來有些狼狽。蘇醒望著錢鐵軍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或許......這里真的和魔淵城不一樣。

......

陳閣主的辦公室里，氣氛凝重。

降魔殿七小隊全員、影閣的韓鐵衣、守備軍的陳文辰，以及秩序司的幾名成員都坐在會議桌旁。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連平日里最愛開玩笑的小趙都沒了笑容。

辦公室里的燈光有些昏暗，窗外烏云密布，仿佛預示著什么不詳的事情即將發生。

“情況都清楚了嗎？”陳閣主坐在首位，目光掃過在座每一個人。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壓力。

陳靜收起了平日里的笑容，瞥了一眼韓鐵衣。韓鐵衣面無表情地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有一點我想確認。”陳靜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說。”陳閣主示意他繼續。

“暗教在云霄城搞破壞，對他們有什么好處？”陳靜皺眉，“暗教向來不做無利可圖的事。”

會議室里的氣氛更加凝重了。所有人都知道陳靜說的是事實，暗教的每一次行動都有明確的目的，從不做無謂的犧牲。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陳靜停頓了一下，直視陳閣主的雙眼，“我們是棄子嗎？”

這句話一出，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得可怕。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韓鐵衣終于有了反應，他緩緩轉頭看向陳靜，目光中帶著一絲贊賞。這個問題，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陳閣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烏云更加密集了，遠處隱約傳來雷聲。

“你們覺得，”陳閣主背對著眾人，聲音低沉，“我是那種會犧牲自己人的人嗎？”

沒有人回答。

會議室內的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空調的嗡嗡聲在這片沉默中顯得格外刺耳。

陳閣主站在會議室的正前方，他那挺拔的身影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偉岸。他的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最后停留在那份攤開在桌面上的文件上。

“自新歷元年玄閣創立以來，149年間，我們從未拋棄過任何一個凡人界同胞。”陳閣主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更不曾以犧牲同胞來換取私利。”

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坐在前排的陳靜依然保持著她那標志性的甜美笑容，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弄著一顆包裝精美的棒棒糖。她的動作優雅而從容，仿佛對這些嚴肅的話題毫不在意。

而在她斜對面的韓鐵衣，卻是另一番景象。她低著頭，潔白的長裙勾勒出完美的輪廓，一頭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即便是這樣的姿態，也散發著一種令人不敢褻瀆的氣質。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節奏透露著一絲不安。

“為了玄閣...為了凡人界...”她的聲音極輕，像是自言自語。

坐在她旁邊的陳文辰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這位向來以玩世不恭著稱的閣老，此刻竟難得地收斂了往日的輕浮，專注地聽著。但當韓鐵衣突然抬起頭，用那雙如寒冰般的眼睛看向他時，陳文辰立刻縮了縮脖子，裝作在研究天花板的紋路。這位影閣的女魔頭，果然名不虛傳。即便是在這種場合，她的氣場依然強大得令人窒息。

陳閣主的聲音再次響起：“此次行動確實另有安排，但我以性命擔保，絕不會傷害在座的諸位。”

“陳大叔太嚴肅啦！”陳靜突然開口，聲音甜美得像是在撒嬌，“我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她說著，終于拆開了那顆棒棒糖，動作優雅地含在嘴里。

她說話時，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韓鐵衣身上，那雙看似天真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