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師一時沒反應過來，手中的筆停在半空。

蘇醒不等他回過神，右拳已經砸向顯示屏。

“嘩啦”一聲脆響。

顯示屏碎裂，玻璃碎片四處飛濺，有幾片劃破了他的手掌。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面上留下暗紅的痕跡。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

蘇醒強忍著體內血液的躁動，面無表情道：“現在是真的壞了。”

老師愣了片刻，眼神從震驚轉為了然。他深深地看了蘇醒一眼：“你說得...很有道理。”

他匆忙打開大門，對外面排隊的學生喊道：“這臺儀器看起來已經嚴重損壞，你們去其他隊伍。”

學生們發出不滿的抱怨聲，三三兩兩地散開。

隨后，老師轉身盯著蘇醒，臉色陰沉：“毀壞公物，跟我去校長辦公室！”

話音未落，他身周突然浮現一只青鳥幻影，頭部閃爍著三枚詭異的翠綠寶石。這是三次靈覺的標志，在這所普通高中已經算是難得一見的強者。

老師一把抓住蘇醒的肩膀，直接騰空而起。冰冷的氣流撲面而來，蘇醒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抱怨聲和議論聲。

“又是魔淵城來的那個...”

“聽說他爸昨天剛被抓...”

“這種人也配來我們學校...”

蘇醒睜開眼，看到一縷縷黑色煙霧從那些學生頭頂飄起，如同游蛇般向他聚攏，深深地被卷入意識深處的畫面。

那幅沉寂多年的畫卷邊緣突然亮了起來，散發出淡淡的金光。

一根鐵棍，九條金龍般的紋路纏繞其上，栩栩如生。

十八年來毫無動靜的畫卷，終于有了變化。

穿過長廊，掠過操場，兩人很快來到教學樓頂層的校長辦公室。

辦公室內，氣氛凝重。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在校長花白的頭發上。負責測試的老師快速匯報完便離開了，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蘇醒一眼。

校長目光灼灼地盯著蘇醒，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的桌上攤著一份檔案，正是蘇醒的個人資料。

“蘇醒，十八歲，半年前入校，來自魔淵城，拿到了每年僅有的一個名額...”校長一字一句地說著，目光始終沒離開蘇醒的雙眼。

但蘇醒似乎心不在焉，目光飄向窗外。遠處的操場上，學生們正在上體育課，歡聲笑語隱約可聞。

“嗯？”過了好一會，蘇醒才反應過來。

校長眉頭緊鎖。作為一校之長，他見過太多天賦異稟的學生，但從未見過如此特殊的存在。

魔淵城出身的九星天才，這是喜是憂？

若是培養出一個惡人，那將是凡人界的災難。但若能引導得當...

殊不知蘇醒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腦海中的畫卷完全展開，方才那些怨念化作的黑煙涌入其中，讓畫卷角落的鐵棍散發出微光。每一道龍紋都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騰空而起。

“畫卷為何會在靈覺時展開？”

“那些黑煙又是什么？”

“畫卷中的圖案，究竟有何含義？”

無數疑問在心頭盤旋，卻找不到答案。

看著走神的蘇醒，校長有些無奈。他清了清嗓子：“蘇醒啊，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將來能夠六次靈覺，甚至經歷九輪覺醒，你想做些什么？”

“為人民服務。”蘇醒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

校長眼前一亮：“那么關于這個理想，你之前都付出了什么努力？”

蘇醒這才回過神來，認真思考了一下：“我昨天舉報了我爸嫖娼，這算嗎？”

校長的表情瞬間凝固。

辦公室陷入尷尬的沉默。

過了許久，校長才揉了揉太陽穴：“你先回去吧。靈覺的事暫時保密，后續的安排我會考慮。以你的天賦，任何高校都可以去。你可以和家人商量...”

說到這，校長想起什么，擺擺手：“算了，估計你父親短時間內根本出不來，你自己決定吧。”

蘇醒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校長再見。”

看著蘇醒離去的背影，校長長嘆一聲，頭疼地捂住額頭。

偏遠地區出了個九星天才，本該是值得炫耀一輩子的事。可偏偏是個來自魔淵城的少年...

蘇醒走出校長辦公室，沿著樓梯慢慢往下走。陽光透過樓道的窗戶斜射進來，在地面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他停在窗前，望著遠處連綿的山脈。山間霧氣繚繞，若隱若現的輪廓像極了畫卷中的龍紋。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走廊里很快喧鬧起來。學生們從教室里涌出，嘰嘰喳喳地討論著靈覺測試的結果。

“聽說3班有個測出五星珠的！”

“那已經很厲害了，我才兩星珠...”

“別說了，我連一星珠都沒有...”

蘇醒默默地聽著，繼續往下走。

經過二樓拐角時，他聽到幾個女生的議論聲。

“那個蘇醒，好像砸壞了測試儀器...”

“活該，誰讓他是魔淵城來的...”

“噓，小聲點，他爸昨天才...”

話音未落，蘇醒已經轉過拐角。幾個女生嚇得捂住嘴，匆匆跑開了。

又是一縷黑煙升起，鉆入腦海中的畫卷。

鐵棍上的龍紋似乎更加清晰了幾分。

蘇醒摸了摸額頭，那里還沒有任何靈覺的標記。但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從今天開始將徹底改變。

走出教學樓，蘇醒沒有回教室，而是徑直走向校門。

“喂，蘇醒！”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是陳陽，他在這所學校唯一的朋友。

“聽說你砸了測試儀器？”陳陽追上來，關切地問道，“怎么回事啊？”

蘇醒停下腳步：“儀器壞了。”

“真的假的？”陳陽狐疑地看著他，“我剛才看那臺儀器挺新的...”

蘇醒轉身，直視陳陽的眼睛：“你信不信？”

陳陽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信！當然信！”

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方式。從不過多追問，也不會輕易評判。

“對了，”陳陽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這是我姐讓我轉交給你的。”

蘇醒接過信封，入手沉甸甸的。

“里面是一些現金，”陳陽壓低聲音，“我姐說，你爸這事...可能需要用錢。”

蘇醒攥緊信封，喉嚨有些發緊。

“替我謝謝你姐。”他說。

“客氣啥！”陳陽拍拍他的肩膀，“有事隨時找我。”

目送陳陽離開，蘇醒打開信封。里面是一疊嶄新的鈔票，還有一張字條：

“錢不用還，好好讀書。等你以后有出息了，記得請我吃飯就行。”

落款是“陳霜”。

蘇醒將字條收進口袋，轉身走向校門。

保安室里，老吳正在打瞌睡。看到蘇醒，他習慣性地擺擺手：“又翹課？小心被記過啊。”

蘇醒笑了笑：“今天請假。”

“哦？”老吳來了精神，“干嘛去？”

“看望我爸。”

老吳的笑容僵在臉上。

蘇醒已經走出校門，融入街道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