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這么多。”她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走過來扶住搖搖欲墜的孫明遠。

孫明遠任由她攙扶著坐到炕邊，嘿嘿笑道：“今天高興，打了這么多獾子，張富貴非要我多喝兩杯。”

秦雨荷嘆了口氣，轉身要去倒水，卻被他一把拉住。她驚呼一聲，整個人跌進他的懷里。孫明遠借著酒勁，將臉埋在她的頸窩里深深吸了一口氣。

“明遠！”秦雨荷掙扎著要起來，“四珠還在睡覺呢。”

孫明遠這才注意到炕上蜷縮著的小人兒，四珠正睡得香甜。他松開手，卻忍不住看著媳婦的側臉，只覺得她在昏黃的油燈下格外動人。

“雨荷，你真好看。”他喃喃道。

秦雨荷的臉瞬間紅了，低聲嗔怪：“光天化日的在這胡說八道。”

“我說真的。”孫明遠湊近她的耳邊，“你現在比剛嫁給我那會兒更好看了。”

秦雨荷推開他，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去去去，一身酒氣。我去嫂子那邊看看，你好好看著四珠。”

看著媳婦匆匆逃走的背影，孫明遠躺在炕上，滿足地笑了。不知不覺間，他也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胸口一沉，睜開眼就對上了四珠圓溜溜的大眼睛。小丫頭正騎在他身上，奶聲奶氣地抱怨：“爸爸，你把四珠吵醒了。”

“你這小屁孩。”孫明遠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舒服的床鋪不待著，非要騎在爸爸身上。”

“這樣睡舒服嘛。”四珠撅著小嘴，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孫明遠習慣性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卻引來小丫頭的一陣嗚咽：“嗚嗚，疼，四珠剛打針。”

孫明遠這才想起女兒生病的事，連忙把她抱在懷里哄：“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忘記了。還疼不疼？”

四珠搖搖頭，小臉蛋貼在他胸口：“不疼了，就是有點困。”

孫明遠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一會兒小丫頭又睡著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女兒放回被窩，起身準備處理獾子。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孫明遠點起油燈，開始清理獾子。沒多久，鐵柱和福生也來幫忙了。三個人忙活起來，院子里很快飄起了肉香。

秦雨荷帶著其他幾個孩子回來了，手里還端著一個搪瓷罐。五珠蹦蹦跳跳地跑過來，眼巴巴地看著父親手上的活計。

“爸爸，奶奶給四姐做了紅燒肉！”

孫明遠笑著問：“你沒吃到？”

“爺爺喂我吃過了。”五珠舔了舔嘴，“可好吃了。”

四珠聽見動靜，從炕上爬起來，趴在窗戶上往外看。見到姐妹們回來，立刻招呼她們上炕玩。

孫明遠一邊干活一邊教兩個小伙計：“豬皮要這樣剝，動作要輕，別劃破了。”他手法嫻熟，沒一會兒就完成了一只。

鐵柱和福生認真學著，雖然笨手笨腳，但也慢慢掌握了要領。三人忙活到深夜，總算把所有的獾子都處理完了。

熬出來的豬膘油足有二十多斤，按市面上的價格，能值六十塊錢。這在當下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分給鐵柱和福生一些獾子肉后，孫明遠開始準備晚飯。秦雨荷在一旁幫忙，不時偷瞄他一眼，見他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這才放下心來。

“明天我去趟鎮上，把豬膘油賣了。”孫明遠一邊切肉一邊說，“四珠的藥錢還差不少呢。”

秦雨荷應了一聲，突然想起什么：“對了，今天大嫂說，她家那邊有個木匠活，問你有沒有空幫忙。”

孫明遠想了想：“等后天吧，明天先把豬膘油的事情辦了。”

夜色漸深，孫明遠將打回的野貉處理干凈，放入鍋中，準備做一鍋香噴噴的野貂肉。

野貉肉的香氣在屋里彌漫，混合著炭火的溫暖，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生活的氣息。油汪汪的肉塊在砂鍋里咕嘟翻滾，濃郁的香味勾得人直流口水。

孫明遠坐在炕頭，看著幾個小丫頭狼吞虎咽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尤其是四珠，小丫頭病剛好，臉蛋紅撲撲的，吃得最歡。她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緊盯著砂鍋，小手緊握著碗，生怕錯過每一塊肉。

“大姐，再給我盛一碗肉！”四珠端著見底的小碗，軟糯糯地開口。她的嘴角還沾著油漬，像只偷腥的小貓。

“不行，你剛病好。”大珠果斷搖頭，語氣堅定中帶著關切，“吃太多對身體不好。”

秦雨荷也放下筷子，輕聲勸道：“四珠，你已經吃了好幾塊了，別貪嘴。這肉太油膩，你的胃受不了。”

四珠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向孫明遠。她知道爸爸最疼她，總是能得到想要的東西。小嘴微微撅起，眼里閃著狡黠的光。

孫明遠趕緊扭過頭去，裝作沒看見。這丫頭，太會賣萌了，每次都用這招。要是讓她得逞，怕是要鬧肚子。

“嗚嗚...”四珠委屈地低下頭，小手揪著衣角，眼眶里蓄滿了淚水。

“行了行了，別裝可憐。”二珠戳了戳妹妹的臉蛋，“待會還有甜湯呢。”

三珠也湊過來，“是啊，四珠，你看這么多好吃的，慢慢來。”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完飯，孫明遠幫著收拾完碗筷，便躺在熱乎乎的炕上。炕上有淡淡的奶香味，雖然還夾雜著一絲尿味，但比起村里其他人家，已經干凈太多。幾個女兒雖然調皮，但都懂事，知道保持整潔。

孫明遠正拍著五珠的小屁股逗她玩鬧，院子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狗叫聲。鐵牙那焦躁的吠叫聲中夾雜著幾分警惕，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敲門聲。

“明遠在家嗎？明遠！快開門！”門外傳來焦急的呼喊。

“爸爸，有人找。”五珠抓住孫明遠的手，小臉上露出幾分擔憂。

孫明遠皺著眉頭起身穿衣，心里暗罵，這大冷天的，誰這么不懂事。寒風呼嘯的夜晚，正常人都該窩在家里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