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叔孫明明家，迎面碰上要出門的四嬸張翠蓉。她臉上帶著些許無奈：“你四叔又喝醉了，躺在炕上呢。”

“四嬸，我來找三叔借幾個夾板。”

“那死鬼的東西都在箱子里，我給你拿。”張翠蓉嘆了口氣，轉身進屋。

孫明遠跟著進去，看見四叔正躺在炕上打呼嚕。屋里酒氣熏天，地上還扔著幾個空酒瓶。他不由得皺起眉頭，這些年四叔越發不成樣子了。

找到需要的夾板和工具后，孫明遠婉拒了四嬸留他吃飯的邀請，匆匆往回走。路上，他遠遠看見四個小身影在前面跑鬧，仔細一看，是自己的幾個女兒。

幾個女兒簇擁著他往家走，嘰嘰喳喳說著今天的趣事。夕陽的余暉中，一大四小的身影拉得老長，映在土路上，構成了一幅溫馨的畫面。

回到家，秦雨荷已經把金雀處理好了，正在灶臺前忙活。香味飄得老遠，勾得幾個丫頭直咽口水。

“媽媽，什么時候能吃啊？”三珠趴在灶臺邊，眼巴巴地看著。

“快了快了，去把手洗干凈。”秦雨荷笑著說。

孫明遠放下工具，準備去后院干活。路過廚房時，他停下腳步：“雨荷，晚上我要修理一下后院的柵欄，你早點把孩子們哄睡。”

秦雨荷應了一聲，又叮囑道：“別忙太晚，明天還要進山。”

夜幕降臨，孫明遠借著月光在后院忙活。木頭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他一邊干活，一邊想著今天在山里的發現。那片新找到的草藥產地，如果運氣好的話，應該能換不少錢。

屋里傳來孩子們的笑鬧聲，秦雨荷溫柔的哄睡聲，還有鍋里咕嘟咕嘟的響動。這些生活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讓他心里充滿了力量。

修完柵欄已經是深夜，孫明遠輕手輕腳地進屋。炕上，幾個女兒已經睡熟了，秦雨荷還在燈下縫補衣服。

“你也早點睡吧。”孫明遠輕聲說。

秦雨荷抬頭看了他一眼：“等會兒，快好了。六珠長得快，褲子又短了。”

孫明遠坐在一旁，看著妻子認真的側臉。油燈的光芒映在她臉上，勾勒出溫柔的輪廓。這個女人，為了這個家操勞了太多。

夜深了，八灣村漸漸安靜下來。孫明遠躺在炕上，聽著孩子們均勻的呼吸聲，腦子里卻在盤算明天的計劃。

夏日的午后，知了在樹上不知疲倦地鳴叫著。孫明遠剛從地里回來，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他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臉，正準備推開院門，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孩子的哭聲由遠及近。

“哇——”四珠的哭聲越來越大，淚水順著圓圓的小臉蛋往下淌。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跑一邊抽噎著，看起來可憐極了。

身后跟著的三珠和五珠也氣喘吁吁，小臉漲得通紅。二珠走在最后，平日里溫溫柔柔的小姑娘此刻眉頭緊鎖，小拳頭攥得緊緊的。

“怎么了這是？”孫明遠連忙蹲下身子，將四珠抱起來，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誰欺負我們四珠了？”

四珠趴在父親肩膀上，哭得更傷心了：“鐵...石子...他...他搶我的糖...”

“不光搶糖，他還推了四妹一把！”三珠揮舞著小拳頭，氣鼓鼓地說道，“巧玉已經幫四妹教訓他了！”

孫明遠一愣，轉頭看向二珠。只見二珠低著頭，兩只手不安地絞在一起：“我...我把石子打哭了...”

原來，今天早上秦雨荷給幾個孩子每人發了一塊水果糖。四珠平時最愛吃糖，但這次卻舍不得吃，小心翼翼地揣在兜里，打算留到晚上再吃。誰知道在村口玩耍時，石子看見了，二話不說就搶過來塞進嘴里。

“四妹都說了是她的糖，石子還是不聽！”三珠氣憤地說，“還推了四妹一把，差點摔倒！”

二珠接著說：“我看見四妹被推，就...就沖上去打他了。”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我是不是做錯了？”

孫明遠摸了摸二珠的頭：“保護妹妹沒有錯，但以后遇到這種事，要先找大人。”

“可是...”二珠咬著嘴唇，“翠花嬸子最護著石子了，她會不會找我們麻煩？”

“有爸爸在，你別怕。”孫明遠安慰道。

這時，五珠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糖，小心翼翼地遞到四珠面前：“姐姐別哭了，我這里有一顆糖果分你。”

四珠抽泣著搖頭：“不行，你是妹妹，我不能要你的糖。”說著又抹了把眼淚。

“五珠不告訴媽媽。”五珠眨巴著大眼睛，“姐姐吃吧。”

四珠猶豫了一下：“那...要不然咱倆平分一下吧？”

“好！”五珠開心地點頭。

孫明遠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笑了。這個小吃貨，還挺會照顧妹妹的感受。

正說著，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孫翠花拉著滿臉淚痕的石子氣沖沖地朝這邊走來，石子的臉上還有幾道紅印子。

“孫明遠！”孫翠花的嗓門一如既往地大，“你家閨女打我兒子，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四個小家伙嚇得躲到秦雨荷身后，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秦雨荷正在院子里晾曬衣服，聽見動靜連忙走了過來：“翠花，這是怎么了？”

“怎么了？”孫翠花指著石子臉上的紅印子，“你看看，這都是你家二丫頭干的好事！”

孫明遠皺了皺眉：“翠花，事情的原委你知道嗎？”

“我管什么原委！”孫翠花叉著腰，“我兒子被打成這樣，你們得給個說法！”

這時，村里的林嬸和張嬸也湊了過來。

“這是怎么了？”林嬸問道。

三珠立刻跳出來：“石子搶我四妹的糖，還推她！”

“就是！”五珠也跟著說，“巧玉是為了保護四姐才打他的！”

林嬸和張嬸對視一眼，都露出了然的神色。石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調皮，沒少欺負其他小孩。

“翠花啊，”林嬸勸道，“孩子們打打鬧鬧很正常，你也別太較真。”

“就是，”張嬸也說，“再說了，是你家石子先搶人家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