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珠喝完第一碗，馬上把碗遞了過來，眼睛亮晶晶的：“爸爸，我還要！”

孫明遠笑著又給她添了一碗，看著女兒們吃得香，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拿起筷子，仔細地把魚肉挑出來，放進女兒們的碗里：“魚有刺，讓我幫你們選擇。”

“爸爸最好了！”六珠奶聲奶氣地說，小手還不忘往嘴里塞米飯。

秦雨荷終于忙完了廚房的活計，也在桌邊坐下。她看著丈夫照顧孩子們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孫明遠給自己倒了杯酒，就著醬魚慢慢品嘗。屋外寒風呼嘯，屋內卻暖意融融。這種日子，真好。

夜深了，小朋友們已經進入夢鄉。房間里只剩下煤油燈發出的微弱光芒。

孫明遠洗完澡出來，就看到秦雨荷還在煤油燈下織毛衣。她的手指靈活地穿梭在毛線間，時不時停下來數一數針腳。

“這么晚了還忙活啥？”孫明遠走過去，看著妻子專注的側臉。

秦雨荷頭也不抬，繼續織著手里的毛衣：“給你織件厚毛衣，你上山干活能暖和些。”

孫明遠皺了皺眉：“早點休息，明天再織。”

“趁孩子們睡了趕緊織，白天哪有空？”秦雨荷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倔強。

孫明遠看著妻子認真的樣子，忽然說道：“后天我要去松江市，明天咱們一家去縣城照相吧。”

秦雨荷的手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眼睛里閃著光：“真的？我們還沒照過全家福呢。”

“所以你得早點睡。”孫明遠說著，直接把煤油燈吹滅了。

“你......”秦雨荷一驚，黑暗中摸索著想要找到火柴。

孫明遠的聲音帶著笑意：“上次是誰說要聽話的？”

“我這不是想早點把毛衣織好嘛......”秦雨荷小聲嘀咕著，語氣里帶著撒嬌的意味。

“再過一天就要啟程了，今晚......”孫明遠的聲音越來越低。

“不是還能摸魚一天嗎？”秦雨荷的聲音也輕了下來。

孫明遠無奈地搖頭，這媳婦兒讀過書不假，可這情商怎么這么低。

秦雨荷收拾毛線時不小心被凳子絆了一下，整個人撲進孫明遠懷里。她驚呼一聲：“咋還在這磨蹭呢？”

“媳婦兒，你真好看。”孫明遠看著她在月光下的側臉。

“油嘴滑舌......”秦雨荷的臉微微發燙。

話還沒說完，孫明遠已經把她抱到了炕上。屋外的風聲漸漸小了，只剩下屋內細碎的聲響。

一番云雨后，秦雨荷靠在孫明遠懷里，小聲抱怨：“你就跟頭牛似的......”

“這才哪到哪。”孫明遠又要動手。

“別......”秦雨荷連忙躲開。

“以后還敢不聽話不？”

“不敢了......”

第二天一早，五珠就鉆進被窩，使勁搖晃著孫明遠：“爸爸，快起來，我們要去照相！”

四珠也跟著湊了過來，好奇地問：“照相是啥啊？”

“就是照片。”五珠一本正經地解釋。

“照片又是啥？”四珠更困惑了。

“問你媽去。”孫明遠無奈地說道，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清晨的寒氣還未散去，孫明遠穿上厚實的棉襖，先去喂了院子里的大黃狗。大珠她們也都起來了，分頭去喂雞。秦雨荷則忙著給孩子們梳頭、換衣服，把每個人都收拾得干干凈凈的。

套好爬犁，一家八口終于準備出發。孫明遠檢查了一遍繩索，確保安全。

“坐好了，別亂動。”他回頭叮囑道。

“爸爸快走吧，四珠要去縣城！”四珠迫不及待地喊道。孫明遠知道這丫頭是想吃縣城的零食，不由得笑了笑。

到了縣城的永恒照相館，一家八口的陣仗立刻引來不少目光。照相館里，一個年輕的女人接待了他們。

“這些閨女都是你們的心頭肉？”她驚訝地問道，目光在六個女孩身上掃過。

“漂亮姐姐，要把四珠拍得好看點哦。”四珠奶聲奶氣地說，逗得年輕女人笑了起來。

“你這么漂亮，肯定上相。”

“上相是啥意思啊？”四珠歪著頭問。

“就是拍出來好看。”年輕女人耐心解釋。

“四珠有大名的，我叫孫書寧，我爸爸叫孫明遠，我媽媽叫秦雨荷......”四珠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

看著女兒活潑的樣子，孫明遠忍不住笑了。這丫頭，嘴是真甜。

照相館里人不少，大家都在排隊等候。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藥水味，墻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照片。四珠性子活潑，沒一會就跑到了一個年輕女人身邊，蹦蹦跳跳地打量著對方手里的小包。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年輕女人蹲下身，和藹地問道。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頭發梳得整整齊齊。

“我叫四珠！”小丫頭奶聲奶氣地回答，眼睛亮晶晶的。

孫明遠正想叫她回來，卻見那年輕女人從懷里掏出一顆糖果，遞給了四珠。糖紙在陽光下閃著彩色的光芒。

“謝謝姐姐！”四珠接過糖果，眼睛都笑彎了，露出一排整齊的小黑牙。

“你在村里過得開心嗎？”年輕女人又問，順手整理了一下四珠有些凌亂的衣領。

四珠點點頭，小辮子一跳一跳的：“現在可開心了！以前有人欺負我，不過現在他們都不敢了。”她說這話時，小臉上滿是得意。

“為什么呀？”年輕女人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因為我二珠特別厲害，誰欺負我她都幫我打回去！”四珠揮舞著小拳頭，“我爸爸更厲害，連旺財熊都打得過！”

孫明遠聽到這話，不禁莞爾。這丫頭，說起話來一點都不害臊。二珠在一旁聽著，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低頭擺弄著衣角。

“有一次啊，”四珠興奮地說道，手舞足蹈，“牛蛋想欺負我，我直接扒他底褲，打他屁股！”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愣住了。有人忍俊不禁，有人則是一臉震驚。

“你...你還扒人家褲子？”年輕女人驚訝地問，眼睛瞪得大大的。

“對啊！是他們先動手的！”四珠理直氣壯地說，小手叉腰，“我還逗他們玩呢！”

“噗！”旁邊等候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笑聲。

孫明遠連忙讓二珠把四珠叫了回來，這丫頭要是再說下去，非得把整個村子的事都抖摟出來不可。二珠紅著臉把妹妹拉回來，小聲訓斥著。

終于輪到他們一家拍照了。攝影師是個中年人，戴著一副圓框眼鏡，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他讓一家人在布景前站好，不時調整著他們的姿勢。

“爸爸抱著四珠和五珠，媽媽抱著小樂，大珠二珠站兩邊。”攝影師指揮著，“三珠站在中間。”

布景是一幅山水畫，顯得格外清新雅致。秦雨荷穿著她最好的一件花布衣裳，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六個女兒都換上了新衣服，臉蛋紅撲撲的，顯得格外精神。

“頭再側一點，對，就這樣。”攝影師不停地調整著角度，“笑一笑，對，保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