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三年前,陳玲玲的母親患上了重癥,需要十幾萬的手術費。當時他們家根本拿不出這筆錢,是霍山主動墊付的醫療費。”
我下意識地捏了捏眉心,頭痛欲裂:“你的意思是,她嫁給霍山是為了報恩?”
案情的走向完全出乎意料,每一個新發現都在推翻我們之前的判斷。就在這時,大牛突然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默哥,我們昨晚也有重大發現!”他的眼睛因興奮而發亮,“我們找到了一個目擊證人,親眼看到兇手穿著黃色裙子!”
“那不就是陳玲玲?”陳峰立即接話,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
大牛笑著點頭:“沒錯,當時她就穿著...”
“陸曼曼死的時候也穿著黃裙子。”向晴冷靜的聲音打斷了大牛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所有人頭上。
房間里頓時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陽光依舊溫暖地灑在地板上,卻驅散不了彌漫在空氣中的凝重。
向晴輕輕嘆了口氣,轉向我問道:“張默,有沒有可能找到她們的魂魄?也許能問出些什么。”
我緩緩搖頭,眉頭緊鎖:“我一直在嘗試,但是...太難了。就像在茫茫大海中尋找一粒沙子。”
陳峰似乎想要緩和緊張的氣氛:“好歹我們抓到了霍陽盛那個老東西。”
“沒用的。”向晴搖了搖頭,唇角露出一絲苦笑,“他一提到陳玲玲的事就開始神志不清,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已經涼了,卻仍然苦澀。只要霍山還在我這里,那個想要他性命的鬼魂遲早會再次出現。這是唯一能確定的事。
大牛突然站起來,拍了拍手:“別想這些了,走,那我們這就一同去看看小默新置辦的房子吧,相信定是一處宜人的好居所。。”
“新房子?”向晴眉毛一挑,來了興趣。
看著他們都躍躍欲試的樣子,我只好走在前面帶路。路過寧道長的房間時,能聽到他的鼾聲隆隆作響,我沒有去打擾他。
礦場上一片忙碌,二層樓的框架已經初具規模。大家紛紛熱情地喊著“大牛老板”。大牛笑呵呵地掏出香煙分發給工人們:“好好干,按最高標準來建,錢不是問題。”
“張默,沒想到你還挺有錢的。”向晴笑著打趣道。
我正要解釋,突然靈光一閃:“對了!向警官,陳玲玲父母住在哪?”
“黃河鄉,離這大概五六公里。”
我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回走:“我去叫寧道長。”
寧道長被我強行從夢中拽醒,一路罵罵咧咧地上了車。向晴坐在副駕駛,向我介紹著陳玲玲家的情況。
“她還有個弟弟,智力有問題。母親身體一直不好,家里全靠她寄錢維持。每個月都有固定匯款,從沒間斷過。”
我握緊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車輪卷起的塵土在身后形成一條長長的軌跡,駛向那個可能藏著真相的地方。
副駕駛座上的向晴突然開口:“張默,你在想什么?”
我目視前方,聲音低沉:“一個甘愿為家人付出一切的人,真的會做出那樣的事嗎?”
寧道長在后座打了個哈欠:“別想那么多,到了地方自然會水落石出。”
汽車繼續在鄉間小路上顛簸,兩旁的莊稼在晨光中搖曳。這起案子就像一團亂麻,每解開一個結,就會發現更多的謎團。但我知道,真相就在前方等待著我們。
陽光穿透擋風玻璃,在車內投下斑駁的光影。我不由想到那天晚上的月光,那抹若隱若現的黃裙,和那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方向,卻又在某個關鍵點上出現了斷裂。
幾天后,我和向晴決定去陳玲玲父母那看看。
陰沉的天空壓得很低,細雨如絲。烏云遮住了原本應當明媚的午后陽光,給這個偏僻的小山村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面紗。
我和向晴沿著泥濘的山路往前走,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雨滴打在竹葉上的沙沙聲。路邊的雜草半人多高,零星點綴著幾朵不知名的野花。
拐過一個彎,一間低矮的土瓦房出現在眼前。這就是陳玲玲的家,比想象中還要破舊。
屋前的空地上,一個十來歲的男孩正蹲在地上發呆。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服,嘴角掛著晶瑩的涎水,目光呆滯地望著遠方。聽到腳步聲,男孩機械地轉過頭來。
“媽,有漂亮姐姐來了!”他突然喊道,聲音里帶著不符年齡的稚氣。
話音未落,一個消瘦的中年婦人從屋里匆匆走出來。她約莫五十歲上下,頭發略顯花白,臉上布滿皺紋,眼神里透著疲憊。
“你們是...”婦人擦了擦手上的水漬,警惕地打量著我們。
那男孩興奮地在婦人身邊蹦跳:“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我心頭一緊,趕在向晴開口前說道:“阿姨,我們是玲玲的同學,聽說她出事了,特地來看看。”
婦人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是玲玲的同學啊,快進來坐。”
跟著婦人進了屋,室內光線昏暗。破舊的木桌上堆著些碗筷,角落里放著幾個塑料桶,墻上的白灰剝落了一大片,顯得格外蕭條。
那男孩像是對向晴特別感興趣,一直圍著她打轉,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漂亮姐姐”。婦人連忙把他拉到身邊,又給我們倒了些開水。
“讓你們見笑了,我這呆小浩,就喜歡漂亮的姑娘。”婦人歉意地笑笑,眼角的皺紋更深了。
我捧著溫熱的茶杯,思索著該如何開口。屋外的雨聲漸大,打在瓦片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阿姨,玲玲的后事都辦完了嗎?”我輕聲問道。
婦人輕輕搖頭,聲音有些哽咽:“沒錢辦,就買了口便宜棺材,埋在后山上了。要不要去看看?”
“麻煩您帶路。”
一行人踏著泥濘的山路往后山走去。婦人一手牽著呆小浩,一手拿著把破傘。雨水打濕了她單薄的衣衫,但她似乎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