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雞蛋質(zhì)量不錯?！鼻亟阋贿吳妩c著箱子里的雞蛋，一邊點頭稱贊。她的目光在每一枚雞蛋上仔細(xì)掃過，手法嫻熟地將它們分類擺放。

林巧云站在一旁，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汗珠。她不自覺地搓了搓手指，眼神時不時瞟向秦姐的動作。這批雞蛋對她來說意義重大，每一分錢都關(guān)系著她的計劃。

秦巧芬端著一杯冰鎮(zhèn)檸檬水走過來：“巧云姐，喝點水吧?！?

“謝謝?！绷智稍平舆^水杯，冰涼的觸感讓她精神一振。

秦姐的手指在計算器上快速按動：“八百個雞蛋，碎了二十七個，好蛋七百七十三個。一塊二一個，算下來是九百二十七塊六毛?！?

她抬起頭，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碎的我給你補個零頭，湊個九百四十，你看成不？”

林巧云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這...是不是太多了？”

“做生意講究個痛快?！鼻亟銖腻X包里利索地數(shù)出錢來，“零零碎碎的多麻煩。”

一旁的秦巧芬笑著打趣：“秦姐就這樣，生意上從來不計較這點小錢?！?

林巧云接過錢，指尖微微發(fā)顫。這筆錢對她來說不僅僅是普通的交易收入，更是通往夢想的又一塊墊腳石。

六月初村里搞承包時，她就開始計劃著要攢錢。未來的存款有六千多，老家還有一千出頭。這次加上昨天賣的四百多，再算上六月份零零散散賣雞蛋的錢，她的存款即將突破八千大關(guān)。

店里的街頭藝人正播放著一首老歌，悠揚的旋律中夾雜著主持人的聲音。

林巧云的思緒卻已經(jīng)飄到了那個遙遠(yuǎn)的目標(biāo)——一萬塊錢。

秦姐看著思緒飄遠(yuǎn)的林巧云，好奇的問道：“你怎么不用雞蛋托啊？那個可以減少很多損失。”

林巧云一愣，她還真不知道有這東西。但她只是含糊地說：“我沒有......”她不想讓秦姐知道自己的見識太少。

“去樓下小超市說一聲，他們能給你留?！鼻亟銦嵝牡亟ㄗh，“他們進(jìn)貨的時候，雞蛋都是用托盤裝的，用完就扔，你要是開口，他們肯定愿意給你。”

“要多少錢？”林巧云小心翼翼地問，心里已經(jīng)在盤算著要不要買幾個。

“不要錢?。　鼻亟阈χf，“他們反正也是扔掉，你用正好?！?

林巧云眼睛一亮，心里盤算著，要是有了雞蛋托，以后運輸就方便多了。

“這東西到處都是，超市、集市巷、食料鋪，隨處可見。”秦姐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都是廢紙做的，能循環(huán)利用，成本很低?！?

林巧云眼睛一亮，但又有些猶豫：“那...那要怎么拿呢？”

“要是不好意思開口，買點東西或給幾塊錢也行?！鼻亟憧闯鏊念檻]，語氣輕松地說道。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現(xiàn)在環(huán)保意識強(qiáng)，商家巴不得有人回收利用?！?

林巧云恍然大悟，原來雞蛋托就是那種黃色的紙托，一板能放三十個雞蛋，兩面一合就能把雞蛋固定住。她的手指不自覺地在空中比劃著，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裝滿雞蛋的紙托。

居然不用花錢就能拿到？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心里泛起一陣欣喜。

“小區(qū)門口那家生鮮超市就有很多，我?guī)湍銌枂枴！鼻亟戕D(zhuǎn)過身，看著林巧云臉上藏不住的喜悅，主動提出幫忙。

林巧云連忙起身道謝，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激動：“謝謝秦姐，真是太感謝了?！?

屋里安靜了片刻，秦姐拿起桌上的合同，目光落在上面：“合同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林巧云坐直了身子，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有?！?

秦姐微笑著看著她，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陽光照在秦姐的側(cè)臉上，讓她的表情顯得格外柔和。

林巧云深吸一口氣，指著銷售分成那一欄：“秦姐，把雞蛋的成本價調(diào)整到1.2，賣出去的錢咱們對半分?！彼穆曇艉茌p，但語氣卻很堅定。

“你確定？”秦姐眉頭微皺，語氣中帶著明顯的驚訝，“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彼闷鸸P，在紙上快速計算著，“光是今天這八百個雞蛋，一個少三毛就是兩百四十塊?！?

屋里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林巧云抿了抿嘴唇：“嗯，我想清楚了。有了進(jìn)價保障還能拿分成，一塊二就夠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單干最多賣一塊五。沒有渠道，光靠李家和老鄰居根本消化不了。更別說開店鋪了，她哪有那個本錢。

“昨天說得太多，我一時間沒緩過神。”林巧云轉(zhuǎn)過頭，看著秦姐解釋道，“晚上想了想，一塊二就能賺到錢，剩下的有秦姐幫忙，能多賺一分都是好的。”

秦姐陷入沉思，一塊五的價格對她來說也不錯，本就沒打算薄利多銷。她懂營養(yǎng)學(xué)，了解現(xiàn)在家長的需求，這些雞蛋在她手里能賣出更好的價錢。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思考著各種可能性。

但支出確實不少，質(zhì)檢開銷、場地租金、外包裝成本、物流支出，都需要成本。她看了看林巧云，又看了看手中的合同。

可一塊二的進(jìn)價，會不會太占林巧云便宜？秦姐皺著眉頭，手指停在了合同上。

兩人都在為對方著想，一時間誰也不肯讓步。屋里的氣氛有些凝重。

這時，秦巧芬推門而入，手上的美甲還泛著亮晶晶的光澤。她看了看兩人凝重的表情，又瞄了眼桌上的合同，忍不住插嘴：“就一塊二吧，反正巧云也不懂這些，讓秦姐幫忙打理，大家都能賺錢?！?

“對對對?！绷智稍迫缤プ【让嗖莅氵B連點頭，眼睛亮晶晶的。

秦姐看著兩人，最終無奈一笑：“那就這樣定了?！?

她站起身，走向打印機(jī)，“我重新打印一份?！?

打印機(jī)發(fā)出輕微的嗡嗡聲，新的合同很快打印出來。

在秦巧芬的見證下，兩人仔細(xì)閱讀著每一條款項。

林巧云拿起筆，在簽字處停頓了一下：“秦姐，能給現(xiàn)金嗎？”她的臉微微發(fā)紅，“我不習(xí)慣轉(zhuǎn)賬?！?

秦姐放下筆，眉頭微皺：“現(xiàn)在都用信鴿支付，帶現(xiàn)金多不安全?！彼恼Z氣中帶著擔(dān)憂。

林巧云暗自嘆氣，沒有身份證，連銀行卡都辦不了，只能找借口：“村里人都要現(xiàn)金，他們不懂這些。”她的手指不安地摩挲著合同邊緣。

“也是?！鼻厍煞易谝慌?，深有感觸地說，“我打零工時也喜歡現(xiàn)結(jié)，押一個月太麻煩。”她晃了晃手上還未干透的美甲。

最后到了填寫身份證號碼的環(huán)節(jié)，林巧云的手指微微發(fā)抖：“秦姐，這項內(nèi)容可以空著不？”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懇求。

“為什么？”秦姐放下筆，目光落在林巧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