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陽臺上吃飯,秦巧芬看著林巧云小口小口地啃著漢堡,忍不住問:“你以前沒吃過漢堡嗎?”
林巧云搖搖頭,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說:“電視里看過,沒吃過。”
“那你覺得味道怎么樣?”
“挺好吃的。”林巧云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就是覺得有點浪費錢。”
秦巧芬愣了一下:“這有什么浪費的?你看看現在的年輕人,誰不是天天點外賣?”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林巧云連忙解釋,“就是覺得,這些錢能買好多米和面了。”
這句話讓秦巧芬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看著林巧云認真的表情,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姑娘,似乎和這個時代有些格格不入。
“巧云,你有沒有想過......”秦巧芬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來河集找個工作?工資肯定比種地強多了。”
林巧云的動作頓了頓,低下頭小聲說:“我...我不識字。”
這個回答讓秦巧芬心里一陣發酸。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吃完飯,秦巧芬遞給她一塊抹布和一瓶清潔劑:“先把窗戶擦了吧,我去收拾地上的垃圾。”
林巧云點點頭,拿著工具走向陽臺。
她在村里經常干農活,力氣不小,擦玻璃對她來說不算什么難事。
很快,她就找到了竅門:先用報紙蘸水擦一遍,再用干凈的布擦第二遍,最后用報紙抹一遍,玻璃就能亮得跟新的一樣。
秦巧芬看她干活麻利,連連稱贊:“巧云,你這手腳真是麻利。”
林巧云心想,這算什么,要是讓秦巧芬看看她割稻子、插秧的速度,才知道什么叫利索。
“該我謝謝你才對,”她真誠地說,“肯分活給我,還請我吃飯。等發了工錢,我就還你。”
在村里,能掙工票的活都搶著干,哪有人愿意分給別人?秦巧芬真是個好人。
兩人一直干到下午五點,總算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凈凈。
秦巧芬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待會兒再過來一次,等房東確認一下就好。”
林巧云眼睛一亮:“這樣的話明早就能結算了?”
“對啊,我只接日結的活,想干就干,不想干就玩。”
秦巧芬掏出手機,很快又接了一單,“明天去8棟805,還是八百。”
“巧云,咱們去集市路吃點東西吧?”秦巧芬收拾好工具,熱情地邀請。
林巧云摸了摸口袋里的八塊五,想起集市路的物價,連忙搖頭:“我得回家。”
“那多可惜,我還想請你吃麻辣燙呢。”
林巧云心里一緊,五塊錢的薯條就讓她心疼半天了,那種一根簽子一塊五的麻辣燙,她可消受不起。
“要不...等有空我幫你弄?”她想了想說,“看著也不難。”
秦巧芬驚訝地看著她:“你會做麻辣燙?”
“應該會吧,”林巧云點點頭,“就是有些調料得現買。”
秦巧芬笑著拍了拍林巧云的肩膀,眼中閃爍著贊賞:“我們巧云真厲害!”
林巧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中卻暗自盤算著如何用最少的錢買到做麻辣燙所需的材料。
兩人告別了彼此,林巧云踏上了回家的路。
集市巷附近的街道彎彎繞繞,林巧云走走停停,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拐角處,看到了那家傳說中的雜貨店。
“小商店!全場兩元!”門口的紅色橫幅在風中微微擺動,鮮艷的色彩格外醒目。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濃郁的樟腦味撲面而來。
狹小的店鋪里,貨架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各式各樣的小商品堆積如山。
老式的日光燈管發出微弱的光,在昏暗的空間里投下斑駁的影子。
“這不就是小時候的合作社嗎?”林巧云輕聲感嘆,目光在貨架間游移。
一排排透明的自封袋整齊地掛在墻上,最薄的那種五十個才兩塊錢。
她伸手摸了摸,質地雖然薄了些,但對于裝些零碎物件已經足夠。
轉過身,她看到了擺放在角落的牙刷。
藍色的包裝已經有些褪色,但價格標簽上“兩支兩元”的字樣依然清晰可見。
想到家里那兩支快要禿得不成樣子的牙刷,她毫不猶豫地拿起一對。
“便宜......”這個詞剛到嘴邊,林巧云突然愣住了。
她什么時候也開始用這個詞了?
這種不知不覺的融入感,讓她忍不住揚起嘴角。
既然買了牙刷,牙膏自然也少不了。
她在貨架前來回踱步,仔細比較著每一支牙膏的價格和重量。
最便宜的要三塊錢,雖然比未來的貴了不少,但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實惠。
“這支100g的最劃算。”她拿起一支最重的,心里默默換算,“差不多二兩重,夠用一陣子了。”
剩下的一塊五,她在店里轉了好幾圈。
最后在一堆發飾中發現了一對可愛的發圈,黑色的橡皮圈上點綴著白色的小兔子,紅寶石般的眼睛炯炯有神,豎起的耳朵顯得格外靈動。
“五毛一對,真便宜。”她把發圈拿在手里把玩,想象著戴上它們的樣子。
最后的一塊錢,她緊緊攥在手心里。
雖然每次穿越都會準備兩個雞蛋,但留著備用總沒錯。
這是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生活久了,養成的習慣。
回到未來的林家老宅,她坐在地上,仔細地處理著買來的東西。
用磚塊一點點磨掉牙刷牙膏上的字跡和圖案,直到看不出任何未來的痕跡。
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生怕留下任何破綻。
檢查再三確認無誤后,她深吸一口氣,按上灶臺上的小圓坑。
熟悉的眩暈感傳來,等她再次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計劃年代的廚房。
外面傳來青松扒拉谷子的聲音,規律而清脆。
她貼著墻根溜出后門,繞過幾戶鄰居的院子,才走上村里的主路。
“哎呀,巧云這是從哪回來啊?”迎面碰上個從地里回來的嬸子,頭上還頂著草帽,臉上掛著汗珠。
“去河集給表姨婆送豆子花生。”她面不改色地應答,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
剛到家門口,就看見林青松已經守在那里。
少年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稚氣,但眉宇間卻透著不符年齡的沉穩。
“姐!”他快步迎上來,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確認她沒事才松了口氣。
“收獲不錯。”她晃了晃籃子,語氣輕快,“轉悠幾個店鋪,換得劃算些。”
林青松皺著眉頭:“以后就在附近轉轉吧,要不我陪你去。”聲音里滿是擔憂。
姐弟倆進了東廂房,林巧云才把東西一樣樣拿出來。
她沒提換錢的事,只說都換了些日用品。
看著新牙刷牙膏,林青松眼里閃著光:“正愁牙膏快用完了,這下好了。”
林巧云看著弟弟的表情,心里一陣酸澀。
她知道弟弟在擔心什么,八月就剩十來天,學費還沒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