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門簾在她那個年代很常見，但做工這么精致的卻不多見。

姑娘的手藝顯然不錯，每個紡錘的大小都一致，連接處也很平整。

“五毛錢一個。”姑娘小聲說，“買三個送一個。”

林巧云正要開口，突然聽見身后傳來一陣喧嘩。轉(zhuǎn)頭一看，是個小販的推車翻了，橘子滾得滿地都是。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快步走過去幫忙。等她忙完回來，姑娘已經(jīng)收拾好攤位準備離開了。

“等等！”林巧云叫住她，“我要買四個。”

姑娘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欣喜的笑容。

她從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幾個門簾，包裝得整整齊齊。

付完錢，林巧云看著姑娘瘦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里莫名有些感慨。

夕陽下，集市上人聲漸稀。林巧云站在一個小攤位前，目光落在攤主擺放整齊的紙花上。

那些紙花卷得扎實均勻，每一朵都栩栩如生，在暮色中透著幾分素雅的美感。

“手藝真不錯。”她由衷感嘆道。

攤主是個年輕姑娘，聽到夸獎，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羞澀，卻又很快黯淡下去。她低著頭，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似乎對這樣的贊美已經(jīng)習以為常，卻從未換來實際的。

“多少錢一副？”林巧云問。

姑娘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冀：“兩...兩塊錢。”說完又趕緊補充道，“要是覺得貴的話，也可以便宜一點...”

林巧云看著攤位上的紙花，心里暗自盤算。這手工活說難不難，主要是耗時間。現(xiàn)在大家都閑著，有的是工夫做這些。材料成本也不高，廢報紙和漿糊不值錢，棉線木條到處都是。

“我要一個。”她還是決定買下來。

姑娘愣住了，眼睛瞪得圓圓的：“真...真要買？”

“當然，既然都展示了那肯定是想出手啊？”林巧云笑著說，從口袋里掏出錢。

姑娘接過錢時，手指微微發(fā)抖。她小心翼翼地包裝紙花，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什么珍寶：“今天問價的人挺多的，就是...”她聲音越來越小，“都說肯定賣不出去。”

林巧云看著姑娘失落的樣子，輕聲安慰：“大家都會做這個，是不太好賣。不過你可以想想別的花樣，做點與眾不同的，搞不好能賺一筆呢。”

告別了紙花攤，林巧云繼續(xù)采購。她來到一個賣陶器的攤位前，挑選了幾個質(zhì)地上乘的陶碗。“老板，麻煩用青草包好。”

老板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動作麻利地用青草將陶碗一個個包好：“姑娘，要不要再看看這個？”他指了指旁邊的搪瓷缸子，“這批貨剛到，質(zhì)量很好。”

林巧云看了看，家里的搪瓷缸確實都快銹得不能用了。“那就再來兩個吧。”

接著她轉(zhuǎn)向肉攤。“師傅，來兩斤肉。”現(xiàn)在有車了，想買隨時可以來，但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肉攤老板手起刀落，很快就將肉剁好稱重。

“要不要來條魚？今天的魚很新鮮。”隔壁攤位的大嬸熱情招呼。

林巧云走過去看了看，水盆里的魚確實很有活力。“那就來一條吧，再給我拿塊老豆腐。”

大嬸笑呵呵地給她挑魚：“姑娘，要不要來罐自制的糊辣椒？我家老頭子做的，保證夠味。”

林巧云嘗了一小口，辣味適中，確實不錯。“那就再來一罐。”

采購得差不多了，她才朝胡餅攤走去。遠遠就看見秦春珠和錢長河正在收攤。

“春珠姐！”林巧云笑著打招呼，“我來借個保溫箱子。”

錢長河立刻警惕起來，眉頭緊皺：“那箱子你不是送給我們的嗎？”語氣里帶著幾分防備。

“你這人！”秦春珠沒好氣地瞪了丈夫一眼，“巧云又不是要拿走，再說今天的甜茶都賣完了。”

林巧云趕緊解釋：“就借用一下，我想批發(fā)些冰淇淋汽水回村里。等我今晚搞定就歸還，明天繼續(xù)用。”

聽到這個解釋，錢長河的表情才緩和下來，轉(zhuǎn)身去拿箱子，腳步輕快得像個孩子。

秦春珠看著丈夫的背影，無奈地搖頭：“他這個人...”

“瑕不掩瑜嘛。”林巧云笑道。

“啥意思？”秦春珠一臉困惑。

林巧云剛要解釋，錢長河就拿著箱子回來了。他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巧云，等會兒一起騎車回去啊！”

他特意在“騎車”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林巧云立刻明白過來：“春珠姐，你們買腳踏車了？”

“可不是！”錢長河搶著回答，像個邀功的孩子，“前兩天剛從青河鎮(zhèn)騎回來的！”

秦春珠紅著臉說：“錢早就夠了，就是換不到腳踏車券，好不容易換到了，又托我爹娘在青河鎮(zhèn)買的。”說這話時，她眼中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喜悅。

“恭喜恭喜！”林巧云由衷地祝賀。

約好一起回去后，她去了批發(fā)部。

“給我來兩箱甜茶，三十根汽水，十根冰淇淋。”

老板熟練地清點貨物，一邊算賬：“一共一塊二，你這是要去賣？”

林巧云點點頭，心里感嘆這個年代的物價。一塊多錢就能進這么多貨，要是放在未來，怕是連一根冰淇淋都買不到。

等錢長河夫妻倆收拾完來接她，錢長河二話不說就背起背簍，又抱起一箱甜茶：“巧云，你這購物車也太滿了吧，幸好我們今天騎車來了！”

林巧云尷尬地笑笑，不知該如何接話。

到了外面，錢長河指著最新的那輛腳踏車，眼睛里閃爍著自豪的光芒：“看，就是那輛！”

“真好看。”林巧云由衷贊嘆。

“你的車在哪兒？我?guī)湍惆釚|西。”錢長河環(huán)顧四周。

林巧云指了指不遠處：“那兒。”

“天吶巧云！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手推車？”

林巧云從保溫箱里取出一盒冰淇淋，遞給秦春珠：“把腳踏車賣了換的。這天氣熱，來根冰淇淋降降溫。”

秦春珠接過冰淇淋，眼睛卻一直盯著手推車打量。錢長河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他剛買了輛新腳踏車，本想在林巧云面前炫耀一番。

誰知道人家直接換了輛手推車，雖然是舊的，但實用性可比腳踏車強多了。

“你這車簡直就是老古董？”錢長河忍不住出聲諷刺，手指著車把上的鐵銹，“你看這兒都銹成這樣了，我們的新車可是全身防銹的！”

林巧云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車上的貨物，語氣平淡：“是啊，新車確實好，可惜我買不起新的。”

這話說得錢長河更得意了，他挺直腰板：“那可不，咱花了一百來塊！光換券就花了不少錢。”

“長河！”秦春珠瞪了丈夫一眼，轉(zhuǎn)頭仔細打量著手推車，“巧云，這里生銹了得補補，我讓長河找塊木板給你墊上。要不然容易傷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