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見秀插話道：“皇上，末將建議立即調(diào)動金陵附近的五營軍，與潼關(guān)守軍形成犄角之勢。”

“不妥。”宋獻策搖頭，“吳三桂此人謹慎，若我軍調(diào)動太大，恐怕會打草驚蛇。”

谷英拱手道：“依末將之見，不如先以潼關(guān)守軍誘敵，待其深入，再以主力包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各抒己見。李自成靜靜聽著，目光在地圖上游移。

突然，他抬手示意眾人安靜：“諸位說得都有道理。不過，朕以為當務(wù)之急是先探明吳三桂的虛實。”

他轉(zhuǎn)向張璘然：“即刻派出斥候，探查吳三桂軍中情況。尤其要注意他們的糧草輜重。”

“末將遵命。”

“另外，”李自成繼續(xù)道，“傳令潼關(guān)守將巫山伯，嚴守關(guān)隘，切勿輕舉妄動。”

眾臣紛紛應(yīng)諾。

這時，殿外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小太監(jiān)快步進來，在李自成耳邊低語幾句。

李自成臉色微變，揮手示意眾臣退下：“諸位先去準備，明日早朝再議詳細戰(zhàn)策。”

等殿內(nèi)只剩下他一人，李自成長嘆一聲。方才太監(jiān)來報，說是他新納的兩個妃子又來了月信。

“難道真是天意？”他喃喃自語。

正當他陷入沉思，殿外又傳來腳步聲。

“皇上，”是剛才退下的宋獻策，“老臣有一言相告。”

“說。”

“皇上，”宋獻策欲言又止，“關(guān)于后嗣之事……老臣以為，或許可以考慮讓皇侄李過……”

“住口！”李自成厲聲打斷，“此事休要再提！”

宋獻策嘆息一聲，躬身退下。

李自成獨自站在地圖前，燭光映照著他疲憊的面容。他知道，朝中已經(jīng)有人開始議論，要讓李過的孩子當儲君。

“呵，”他冷笑一聲，“朕還沒老呢。”

抬頭看向窗外的夜色，李自成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眼下最重要的是對付吳三桂，至于子嗣之事……等打退玄軍再說！

潼關(guān)，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的天險要塞。

春日的陽光灑在城頭上，李自成負手而立，目光越過層層疊疊的山巒，投向遠方。微風拂面，帶著幾分料峭的涼意，吹動他的衣袍獵獵作響。

“末將有一事不明。”劉宗敏踱步上前，眉頭緊鎖，“皇爺為何要放棄潼關(guān)？這可是天下第一關(guān)啊。”

李自成沒有立即回答，只是輕輕撫摸著城墻上的青磚。這些磚石歷經(jīng)數(shù)百年風雨，見證了無數(shù)興衰更替。

“皇爺，”田見秀也湊了上來，聲音里帶著幾分焦慮，“吳三桂這廝確實了得。從山海關(guān)一路追著咱們打，死傷不少弟兄。如今占著潼關(guān)，好歹能與他周旋。”

“周旋？”李自成轉(zhuǎn)過身，目光如炬，“就憑這些殘兵敗將？”

眾將頓時語塞。確實，自從山海關(guān)一戰(zhàn)后，軍心已不復(fù)當初。

谷英上前一步，欲言又止。李自成看出他的猶豫，擺了擺手：“有話直說。”

“皇爺，末將以為，”谷英斟酌著用詞，“潼關(guān)雖險要，但若無精銳之師駐守，也是徒有其表。不如暫避其鋒，養(yǎng)精蓄銳。”

“說得好！”李自成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但不是避其鋒芒，而是引蛇出洞！”

劉宗敏眼前一亮：“皇爺?shù)囊馑际恰?

李自成在城頭來回踱步，聲音低沉：“現(xiàn)在韃子分兵三路。一路在河北，被我們打得元氣大傷；一路圍困大同，寸步難行；還有一路鎮(zhèn)守山西，被朱慈炯牽制得死死的。”

“這么說，”牛金星捋著胡須，“吳三桂確實是孤軍深入？”

“不錯！”李自成停下腳步，“他手下也就三四萬人馬。就算再能打，又能如何？中域平原，才是我們的主場！”

宋獻策眼中精光閃爍：“皇爺是要……”

“放他進來！”李自成一字一頓，“讓他嘗嘗什么叫關(guān)門打狗！”

城頭上頓時響起一片議論聲。有人贊同，有人擔憂，更多的是對這個冒險計劃的忐忑。

就在這時，一名斥候匆匆跑上城頭：“報！吳三桂大軍已抵達東州衛(wèi)！”

李自成瞇起眼睛：“傳令下去，準備撤離潼關(guān)。記住，要做得像模像樣，別讓人看出破綻。”

與此同時，東州衛(wèi)城中。

“王爺！大消息！”吳國貴闖入議事廳，額頭上還掛著汗珠，“李自成放棄了潼關(guān)！現(xiàn)在潼關(guān)城內(nèi)空無一人！”

正在議事的吳三桂猛地站起身，茶杯被打翻，熱茶灑了一桌。

“你確定？”他死死盯著吳國貴。

“千真萬確！斥候親眼所見，李自成正在有序撤軍。”

議事廳內(nèi)一片嘩然。郭云龍立刻站出來：“王爺要三思！這必定是李自成的計謀。他是想引我們到金陵城下決戰(zhàn)。”

“不錯，”楊坤附和道，“長安城高墻厚，我們手里又沒有足夠的紅夷大炮。強攻的話，傷亡太大。”

吳三桂沒有說話，只是來回踱步。“海龍，你怎么看？”他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一直沉默的劉生。

劉生抬起頭，目光深邃：“王爺，現(xiàn)在的局勢，不僅要防備西邊的李自成，更要提防東邊肅親王的五萬大軍。”

“你是說……”吳三桂眼神一凝。

“那支軍隊，恐怕不是沖著明軍來的，”劉生緩緩道，“是沖著我們來的。只有入了潼關(guān)，我們才有活路。”

議事廳內(nèi)一片寂靜，只有春風吹動窗欞的聲音。

“王爺，”郭云龍打破沉默，“中域去年收成不錯，李自成又免了三年賦稅，百姓手里應(yīng)該有余糧。”

“生怕他早已算計好了一切，”楊坤皺眉道，“在中河兩岸實行堅壁清野。”

吳三桂突然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傳令下去！”

眾將一驚，紛紛抬頭看他。

“每名士兵賞銀十兩，小將加倍，將官再加倍！”吳三桂一字一句道，“另外，準備三十天的干糧！”

“三十天？”有將領(lǐng)驚呼，“這恐怕時間不夠啊？”

“夠了！”吳三桂厲聲打斷，“三十天之內(nèi)，要么勝，要么死！若能拿下西隴沃土，本王與諸位共享！”

帳內(nèi)一片寂靜，眾將都被吳三桂的決心震住了。

三月初一，潼關(guān)以東的瑞城外，旌旗招展，殺氣騰騰。

料峭春寒中，四萬大軍列陣于此。晨曦微露，陽光灑在鎧甲上，反射出令人生畏的寒光。士兵們個個精神抖擻，軍陣如鐵桶般嚴整。

吳三桂立于點將臺上，身著一襲玄色戰(zhàn)袍，腰間佩著一柄青鋼寶劍。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掃視著眼前的將士們。

“諸位將士！”吳三桂的聲音洪亮有力，在晨風中回蕩，“今日本王以畢生積蓄犒賞三軍！”

話音未落，身后親兵已抬出數(shù)十口大箱。箱蓋打開，金銀珠寶在陽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將士們眼睛都直了，不少人暗暗咽著口水。

“待我等取下中域，共享富貴！”吳三桂右手握拳，向前猛地一揮。

“取下中域，共享富貴！”四萬將士齊聲吶喊，聲震云霄。喊聲中充滿了對財富的渴望，對勝利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