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村吧。”柳萱站在茶樓的內宅,眉宇間帶著傲氣。
陸星辰站在原地,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柳萱精致的衣裙。
裙擺上繡著的金線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這位大小姐對駱風棠的心思,簡直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院子里飄來陣陣菜香,幾個小二正來回穿梭,忙著準備午膳。陸星辰深吸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答應和你一起吃飯了?”
“當然。”柳萱昂著頭,眼中閃過得意,“所以你可以離開了。”
她說這話時,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香囊。
陸星辰笑容更甚:“既然是請客,應該不差這一口飯。我還沒嘗過這品月樓的大餐呢。”
她故意往前邁了一步,目光直視著柳萱。
柳萱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請他吃飯,不需要外人在場。”
她從荷包里取出一把銅錢,“我已打賞你百枚銅板,足夠你在別處吃頓好的了。”
銅錢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陸星辰心中冷笑。
“呸!”她毫不客氣地啐了一口。
柳萱嚇得連連后退,精心打扮的裙擺掃過地面,沾了灰塵。
她看著自己心愛的裙子,氣得渾身發抖:“你這粗鄙的鄉下丫頭!”
陸星辰往前一步,雙手叉腰,眼中閃過一絲戲謔:“姑奶奶粗鄙?你不也是靠著家里的銀子在這裝模作樣?”
她掃了眼柳萱的打扮,“這身行頭怕是要幾兩銀子吧?”
“把錢還給我!”柳萱伸手就要去搶陸星辰的荷包。
“吃進肚子里的東西,想讓我吐出來?做夢!”陸星辰靈巧地躲開,眼中嘲諷。
“賤丫頭!”柳萱抬手就要打人,臉因憤怒而扭曲。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但挨打的卻是柳萱。
她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瞪著陸星辰,眼中泛起水光。
這一聲驚動了內宅的人。
錢管事帶著幾個伙計匆匆趕來,看到柳萱狼狽的模樣,立刻叫嚷起來。
“誰敢沖撞小姐?”錢管事的聲音里帶著怒意。
“是我,怎么著?”陸星辰毫不示弱,眼神帶著狠厲。
錢管事正要發作,突然想起這丫頭可是藕粉糕的供貨人,而且背后還有個駱風棠。
他的氣勢頓時弱了三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柳萱見狀站起身整理著衣裙,強壓著怒氣說道:“我不小心摔倒了,大家散了吧。”
臨走時,她在陸星辰耳邊咬牙切齒道:“膽敢攪黃我的計劃,你等著被我秋后算賬。”
“奉勸你一句,別打他的主意。”陸星辰冷笑。
“我家資產不是一般的厚。”柳萱揚起下巴,語氣里滿是驕傲。
“他已經是我的人了,敢搶,你的下場一定凄慘。”陸星辰的聲音很輕,卻讓柳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等她緩過這口氣,陸星辰已經離開了內宅。
院外,駱風棠正焦急地等待。
看到陸星辰出來,他立刻迎了上去,眼中滿是關切:“怎么這么久?沒人為難你吧?”
“誰敢為難我?”陸星辰笑著搖頭,目光柔和了幾分,“明天冬至,我們去趟雜貨鋪子買些香燭。然后去布莊,我要做新被子。”
駱風棠點頭應允,推著獨輪車和她并肩而行。
街上行人來往,叫賣聲此起彼伏。
駱風棠拎著采買回來的年貨走進院子,寒風裹挾著幾片枯葉從他腳邊掠過。
米面糧油、香紙炮仗,還有兩斤帶皮的里脊肉,都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冬至準備的。
沉甸甸的布袋壓得他手臂發酸。
正值晌午時分,四鄰八舍都飄著炊煙,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氣。
唯獨自家院子冷清得很,連只雞都不見蹤影。
“大伯?”他對著院子大吼一嗓子,嗓音在空蕩蕩的院落中回蕩。
無人應答。
明屋的門敞開著,他丟開手里攥著的物件,走進去看了看。
東面大伯的房間空無一人,床鋪整整齊齊,被子疊得方方正正。
西面自己的房間,床上凌亂的被褥。
膳房里更是冷冰冰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鍋臺上落了一層薄灰,顯然今天還沒人生火做飯。
駱風棠站在膳房門口,眉頭微皺。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膳房隔壁雜物房的門栓上。
門縫里似乎有微弱的動靜傳來。
丟開手里攥著的物件,他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生怕驚動了里面的人。
推了下門,明顯感覺到門后有東西抵著。門縫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還有壓抑的呼吸聲。
一股怒火騰地涌上心頭。
這個時節,能在自家雜物房里鬼鬼祟祟的,不是賊是什么?
他退后一步,抬腿就是一腳。
“砰!”
門應聲而開,里面傳來一聲尖銳的驚叫,那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漆黑的房間內,一道身影悄悄藏在鐵桶背后,像只受驚的老鼠般瑟瑟發抖。
“賊人?”駱風棠冷笑一聲,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一把將人拎了出來。那人的衣領在他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那人狠狠摔倒在地,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哎呦喂,摔死我了!我的老腰啊!”
駱風棠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小姑駱大娥。
她蓬頭垢面,衣服上沾滿了灰塵。
他眼底閃過一絲嘲諷,臉上卻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姑?怎么是你?”
“你這臭小子,下手這么重,快扶我起來!”駱大娥躺在地上哀嚎不已,雙手捂著腰,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駱風棠沒有理會她,反而蹲下身撿起一只從她身上掉落的烤山雉。
那是他昨天打來的,特意留著準備冬至那天給大伯加菜。
“姑,這不是我烤的山雉嗎?怎么會在你身上?”他把山雉在手里掂了掂,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駱大娥的叫聲戛然而止,眼珠子骨碌骨碌轉個不停。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
“那個...我閑著無聊去雜物房轉轉,看見山雉怕被老鼠叼了,就想換個地方放...”
這種拙劣的謊言,駱風棠都懶得戳穿。
山雉明明放在鐵桶里,耗子要是溜得進去,他就不配姓駱了。
他拎著山雉回到雜物房,檢查了一下,還好烤野兔和兩張兔皮都還在。
那是他準備送給星辰的,要是被偷了,他非得氣死不可。
把兔皮收進懷里,又將野兔和山雉重新放回鐵桶,蓋好鐵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