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涵瞇眼看向駱風棠:”你親眼所見?“
駱風棠搖頭:”我也是道聽途說,但我了解星兒的為人。她向來行得正坐得端,從不做縮頭烏龜的事?!?
他看向陸星辰,”莫怕,有我在,誰也不敢欺負到你頭上?!?
陸星辰心頭一暖,輕喚了聲:”棠娃子...“
林子涵默默注視著兩人的互動,心口像被重錘擊中。他強壓下心中的煩躁,冷聲道:”駱風棠,你這是在偏袒她嗎?“
陸星辰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駱風棠的手臂?!碧耐拮?,你來配合我一下。“她說著走向那塊大石頭。
陸星辰站在石頭上,身子微微向前傾,手臂伸直,卻還是夠不到對面。駱風棠也探出身子,指尖堪堪觸到她的手。那三尺寬的空隙,此刻仿佛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你瞧明白了嗎?“陸星辰轉頭對林子涵說,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從我這個位置,根本就沒法使力推人?!?
林子涵皺眉思索,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他聰明的頭腦開始飛速運轉,分析著眼前的情況。
駱風棠利落地跳下石頭,伸手將陸星辰扶了下來。他的動作自然而隨意,卻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親昵。
林子涵扶著渾身濕透的周孀婦,正準備離開。駱風棠的聲音卻在此時響起:”林子涵,星兒一片好意攙扶你母親,你反倒這般冤枉于她。你就這樣一走了之?“
林子涵不由得停下腳步??諝庵袕浡还蓜Π五髲埖臍庀ⅰ?
周孀婦卻不依不饒,雙手叉腰朝駱風棠罵道:”你這兔崽子,這么火急火燎地給胖丫撐腰,你們啥關系?村里都傳你倆不清不楚,哈,這倒是千真萬確啊……“
她話音未落,林子涵突然厲聲喝道:”娘!“
周孀婦一怔,隨即臉色煞白,氣得渾身發抖。她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不敢相信他竟然為了外人吼自己。
林子涵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和掙扎,眼神中滿是復雜。”娘,你消停一會,成嗎?“他低聲懇求道。
轉身走向陸星辰,林子涵的聲音有些沙?。骸毙莾?,對不住,剛才我不該那般逼問于你。等我回去照料好母親,我親自上門向你認錯?!?
陸星辰擺擺手,臉上露出淡漠的表情:”道歉就免了吧?!?
林子涵高興地說道:”星兒,這么說,你這是放下芥蒂了?“
”不計較,也說不上寬恕,“陸星辰冷淡地回應,”回去開導開導你母親,別再玩這種拙劣的欲擒故縱了?!?
林子涵張了張嘴,最終無言以對。
母子倆狼狽離去,留下一地尷尬。陸星辰望著他們的背影,輕輕搖頭,吐出一口濁氣。大雨嬸的憂慮,看來還真準。往后老遠瞅見周孀婦,非得兜圈子走不可。
駱風棠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星兒,床單清洗得如何了?“
她還沒回答,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夾雜著幾聲意味深長的輕笑?!鼻魄?,這陸家丫頭,也太不知收斂了些。“羅嬸子壓低聲音對李嬸子說。”可不是么,大白天的,就這么跟個男子走在一處,成什么體統?“李嬸子連連搖頭。趙婆子也湊了過來,”聽說她天天往鐵匠鋪跑呢,誰知道是真學還是假學?“幾個婦人你一言我一語,眼神中帶著幾分鄙夷,又透著幾分艷羨。”這要是讓陸老太太知道了,怕是又要鬧起來......“
二人肩并肩踏上歸途,全然不顧后方眾人的閑言碎語。
”棠娃子,今天真是多虧你及時出現,為我說話。不然,我這下是百口莫辯了?!瓣懶浅娇嘈χf。
駱風棠微笑著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值一提罷了?!?
陸星辰若有所思地點頭,心中卻難免失望。她原以為林子涵這樣的讀書人,該當懂得分辨對錯才是。沒想到他竟輕信一面之詞,連實地考察都懶得做。
駱風棠走在陸星辰的身側,偷偷打量著她。見她悶著頭,一邊前行一邊心不在焉地踢踢路邊碎石,也不吭聲。他有些擔心,笨拙地開口安慰:”星兒,這不過是場烏龍,別太放在心上。再說,林子涵都向你低頭認錯了?!?
陸星辰抬起頭來,朝他露出甜美笑顏:”棠娃子,你放心,我陸星辰可不是那樣小氣的人!“
”那就好!“駱風棠松了口氣。
”嘻嘻,今天謝謝你這樣維護我!“陸星辰真誠地說。在自己處于劣勢之際,他這種毫無保留的信賴,勝似林子涵萬般歉意。
被陸星辰當著面道謝,駱風棠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空出手揉了揉太陽穴:”嘿嘿,我講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
”嘻嘻,這事就此揭過吧,咱都不提了。趕快回去把床單晾曬了!“她催促道。
兩人說笑著走進院子,駱鐵匠已經回來了,正在庭院中扎捆松枝。
”蘇大伯!“陸星辰脆生生地打招呼。
駱鐵匠抬頭看見他們,和藹地笑道:”辰丫頭,又要麻煩你幫忙洗床單了,累了吧?坐下喝口茶?“
駱風棠剛要去倒茶,卻被陸星辰拉住。”我不渴呢,你去弄條繩索過來,咱們趕緊把床單晾起來?!八f。
駱風棠點頭,轉身回了屋子,不一會兒便拿出來一捆繩索。二人商量片刻,準備將繩子一頭系在院中那棵古銀杏上,另一端拴在院子外面的古槐樹上。
駱風棠麻利地爬上樹,動作靈活得讓陸星辰暗暗稱奇?!毙莾?,綁哪?“他立于枝頭詢問。
陸星辰站在樹底下,墊著腳尖仰著腦袋,用手比劃著旁邊位置:”就綁在那里……對,對,就那個高度!“
日光灑落院中,駱風棠的目光不自覺地停駐在陸星辰身上。女孩兒的臉龐在陽光映照下,宛如一幅精致的畫卷,讓他看得出了神。
”棠娃子,你這是怎么了?“陸星辰輕聲問道,眉梢微挑。
駱風棠猛然回神,慌亂中脫口而出:”你面部沾了點污漬?!?
”是嗎?“陸星辰下意識地伸手要擦。
”別動,“駱風棠急忙阻止,”我來幫你?!?
陸星辰將信將疑地將臉湊了過來。駱風棠的心跳陡然加快,手指微微發顫,輕輕觸碰到她的臉頰。女孩兒肌膚的柔軟觸感讓他一時恍惚,仿佛醉酒般暈乎乎的。
”好了嗎?“陸星辰輕聲問道,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駱風棠如夢初醒,慌忙收回手:”嗯,弄掉了?!?
陸星辰狐疑地看著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棠娃子,咱們這下扯平了?!?
駱風棠一臉茫然:”什么扯平?“
”我摸過你的手,你摸過我的臉,咱們扯平啦!“陸星辰笑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