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座山？”

秦真指向龍修山的深處。

張明苦放眼望去，還是如先前那般，沒有什么變化，撓了撓頭。

“明明什么都沒有啊！”

秦真催動經文，日月星三道天光升起，但依舊沒有過絲毫變化，沒有見到那座大山。

可就當他，回到平常之時，圣山再次從他的眼眸中顯化。

“奇怪，你們試著不調動身體的靈力，可不可以見到那座大山。”

宋靜竹和張明苦點了點頭，將身體的感知全都屏蔽，靈力的預警也都散掉，但還是如此，沒有任何變化。

宋靜竹微微挑眉，輕聲問道：“能不能形容一下那座大山什么樣？”

“呃……除了散發著光芒之外，這座大山沒有其余特別的了，硬要說的話，這座山就像是一把劍，但是我卻感受不到任何的劍氣。”

秦真嘗試去與這座大山感應，可卻感應不出分毫，就像是沒有一樣，可是他的元神和感官卻在告訴他，這座大山是真實存在的。

“五百年來，也有幾個人和你一樣，他們在進入龍修山后，全都感應一座存在于虛實之間的‘劍山’，可是……”

宋靜竹循著秦真看去的地方，清冷的容顏露出不解：

“此消息傳播出去之后，轟動一時，離山當年的那位宗主修為蓋世，是當時一道當之無愧的大宗師，但卻探查了數天，甚至將整座大山由里到外都搜尋一遍，還是沒找到那座大山。”

“離山宗主不是第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人，可無一例外，沒有人能見到，漸漸的成為了一個傳說，畢竟就連這種頂天級別的強者都搜尋不到，那些后天先天的修行者怎么能見到？”

“你……你確定沒有中了幻境？”

宋靜竹沒有給秦真回答的機會，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塊石頭。

石頭在被靈力激活之后，頓時間精光閃爍，覆蓋住了秦真的雙眼。

不一會兒，石頭崩開了，宋靜竹再次問道：“那座高山還在嗎？”

秦真點頭，“還在那里，沒有任何變化。”

“奇怪，這枚‘破妄石’乃是天下有數的大師打造，不可能會出錯，除非……”宋靜竹說道：“除非那里真的有一座大山。”

張明苦這時說道：“你們說，那座大山會不會是昔年真龍死后形成的，留給后代，重振當年威風？”

“除非那條真龍有著通天的實力，要不然根本瞞不住，與其相信是真龍的后手，還不如相信這是上蒼所留。”宋靜竹否認了。

秦真忽然想到了那位大晉第一神將的劍訣，《天授長煙塵世劍錄》為什么前兩個字叫‘天授’？

剛才宋靜竹又說過，她寧愿相信這里是上蒼形成的，莫非此處就是創造劍錄的地方？

或者說，這門劍訣本身就在這里面，只是被大晉神將修得？

這些猜測都被他深埋在了心里，沒有和兩位同伴說。

一是因為這里確實過于危險。

二是因為他們確實也看不到。

就在他收起目光的時候，似乎有一道黑影恍惚間穿過。

……

……

夜幕降臨了，龍修山上妖獸的吼聲越來越小了。

伴隨著龍修山東部的山巒間劇烈搖動起來，眾多龍血妖獸全都回到了各自的領地。

月光照不進龍修山，高聳的原始樹木撐住了所有的光芒。

秦真他們回到了原點，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他們根據王英風提供的線索，大致確定了玄元果的所在地，決定在晚上去拿去。

于是，三人又回到了先前進山的路口，這有一個小道，很是古老，告示牌上的字跡已經被歲月摧垮，什么都看不到。

迎著小道走去，銀白色的光芒鋪滿了這片區域，相比于龍修山的東部，正面小道上山的路，幾乎沒有植被，就連妖獸都沒有見到多少。

前方，一座山峰若隱若現，在皎潔的月光下，有抹紅色的光芒如驕陽般正在緩慢升起。

平常都是黑色，成熟之時宛若太陽，通體赤紅，在日月交替之際誕生，且成熟時間僅僅維持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過后，若是無人采摘，便會枯萎，化作種子，深藏土里，等待下一次的生長。

“就是這里了。”

秦真想起玄云果的特征，又與眼前的異象相結合，覺得大差不差，于是對著身后的兩人說道。

“吼……”

就在這時，山峰上又一聲巨吼突然響起。

這道吼聲相距與當時見到對峙的那些妖獸相比，近了不知多少，如此距離好似雷霆炸裂，險些讓秦真雙耳失聰。

這一道吼聲落下，山巒間亂葉狂飛，無盡兇煞氣息浩蕩而出。

只見那只劍龍于空中盤旋，如通天般的長角正對明月，渾身上下金黃色的光芒，暴戾的兇煞之氣席卷四周，宣稱這玄元果的得主。

宋靜竹動容，趕忙向前快步，看向了那株散發著火紅色神光的玄元果樹，冷聲道：

“這株玄元果樹受到了異變，很有可能是在那尊真龍死后沾染了血液，發生異變，有了真龍的一絲氣體，得到快速飛躍，年限早已超過五百年！更有了龍屬的特征！”

說罷，她拿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小鏡子，對準天空之上的劍龍照了一下。

緊接著，鏡子中有水波的漣漪蕩漾，最后化作一行醒目的字跡。

“先天……九重圓滿！”

見到這個字眼，秦真和張明苦心里一縮，忍不住失聲道出。

他們在離山待了這么久，都沒有見到過多少先天境界的強者。

就在這時，山峰的另一端，有沖天的雷霆閃爍，碩大的閃電劈開了一座座山峰。

電弧四射，在森嶺中爆破，不過是頃刻間的功夫，數里化作虛無，只剩下已經焦糊了的大地。

雷霆過后，是一道黑壓壓的身影，一步邁過，仿佛遮住了蒼穹。

鏡子中接連浮現出兩個一模一樣的字。

“先天九重圓滿！”

這三頭龍屬妖獸，豁然就是此地范圍的三尊霸主，實力已經來到了凡俗的頂端，走到了先天領域的極致，只差最后一步便可以超凡脫俗！

轟！

劍龍也不甘示弱，鋒芒顯露，一道利刃圓波頃刻間便將一座數十米的山峰切割成為兩半。

“他們在爭奪這朵有著龍血侵襲的玄元果，以助其破開先天領域。”宋靜竹清冷的面容露出了凝重之色。

在來之前，他們已經做好了面對后天中期頂峰的妖獸，可是親身來到這里才發現。

之前的一切計謀都是小道爾，在先天境界的妖獸面前，根本沒用。

更何況眼前這三頭妖獸，還是在先天境界走到了盡頭的龍屬妖獸。

龍，本身便已經脫離了妖獸的物種，單獨成為了一個新的族群，屹立于萬族之上。

眼前爭斗的妖獸完全沒有注意腳下的這三人，后天的實力，入不了他們的眼，就像是螞蟻般。

這場戰斗持續爆發，整座龍修山的外圍偏內部，便是戰場。

同樣，這也是秦真和張明苦第一次見到先天層次生靈的交手。

亂天動地！

大地在顫抖，山水樹木不堪一擊，每次的交鋒都是數百里的氣浪奔騰。

相比于張明苦的震驚，秦真則是心有余悸。

王英風的實力更是強大不知多少。

尋常的內門長老便可以輕松鎮殺這三頭先天巔峰的妖獸，更何況像是王英風這種內門極為靠前的長老。

這種威脅就在眼前，只不過秦真卻是不能反抗分毫，甚至連翻臉和談條件的資格都沒有。

要是沒有姬禮院長，他現在指不定第二世都要開始修行了。

生不起抵抗的欲望，這種天地之差的實力面前，所謂的計謀只是小聰明。

不是它們不愿意動腦子，而是，它們有著絕對的實力！

即便是內丹心臟就在眼前，秦真都不可能將其切開，傷不到一點。

一股熾熱的氣息沸騰，玄元果變的越來越成熟，在沾染了鮮血之后變的更加妖艷。

秦真看向遠處，三頭妖獸為了保證玄元果不受到損傷，已經遠離了戰場。

他猛然看向了宋靜竹，急忙說道：

“你有沒有什么可以隱匿氣息的靈寶。”

聽到這句話，不僅僅只是張明苦，就連宋靜竹都感到意外。

“秦真你瘋了嗎？”

這是秦真第一次在宋靜竹臉上看到情緒波動，瞧見這清冷的容顏中的震驚。

即便是當時被大晉七公主楚寒寧羞辱，她也只是云淡風輕，沒有將其放在眼中，此時卻是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張明苦來到秦真的身前，說道：

“這種層次的交手，已經不是我們可以插足了，若是你我都有著先天三四重的實力，倒是有資格爭奪，只是我們……”

“若是我們真有著先天的修為，早就被這三頭妖獸清算了，哪里可以活到現在？”

秦真苦笑一聲。

張明苦怒道：“那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又是為什么？不過是一顆玄元果罷了，再珍惜又能如何？能有你的命值錢？”

“我在來之前，和王玄云、蓋云，他們答應過，會將你帶回來，他們在臨走之前就說過，要看好你，不讓你亂來！”

秦真想到先前抱石縣知縣說的那些話。

抱石縣的這些人只是小人物，命不值錢，死了也就死了，只不過是因為他們來自離山，所以命就值錢了。

若是程心亦在身前，他會告訴對方。

他也只是一個小人物，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這十年來，一直走在那位大人物的計劃中。

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包括現在。

來的路上，秦真想了想很多。

王玄云帶他去參加小比，季明影給他的《陰符經》，會不會也都是計劃中的一環。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秦真已經覺得自己喘不過來氣了。

王英風這種龐然大物為什么要殺他？

就因為生而“劍心通明”嗎？

這沒有道理！

可這命運本身就沒道理。

要說道理，道理就在強者手里，身為弱者的命運從來不掌握自己的手中。

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

“你們說……我要再修煉多久，才能殺了他？”

張明苦說道：“先天九重，這已經相當于內門出類拔萃的弟子了，以你的天賦，二十年不成問題。”

宋靜竹說道：“即便是你的天賦在超然，在面對這樣一個人的情況下，也需要十年。”

“二十年……十年？”秦真微微一笑：“太長了，我現在便走在路上，只爭朝夕！”

話落，宋靜竹將一塊寫著‘宋’的令牌放在他的手中。

張明苦則是一口氣掏出了大把的先天級別的靈寶，一口氣全都塞給了秦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