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彤有些遲疑，皺著眉頭繼續說：“對方談判的代表，給我感覺不太像是個中國人。雖然他的普通話很標準，長相也是傳統的東亞人長相?？伤臍赓|總讓人感覺很違和，尤其是一絲不茍的西裝，只有西方所謂的old money才會這么注重細節?！?

李渡問道：“你是說對方有外資背景？”

“只是感覺?！?

李渡委婉的說道：“你們公司現在的境遇，外資公司繞這么一大圈，來收購你們嗎？”

“我想你可能低估了光達的價值?！?

周曉彤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咖啡，繼續說道：“麥肯錫每年會出一個全球各行業數字化水平的報告，建筑業是倒數第二，而農業是倒數第一?！?

李渡聽懂了周曉彤的意思：“你是說建筑業的信息化水平越低，代表這個市場的潛力就越大？只是以咱國內這個行業狀況，建筑業自身也活不了幾年了吧?！?

“現在只是需求沒有以前那么旺盛了而已，舊房子要返修，舊道路要維護，而且隨著技術的發展，總會有人想要更好的新房子，舊的建筑會被淘汰，就像二十年前的筒子樓一樣。”

“你現在覺得這個行業似乎不行了，那是你習慣了前二十年的飛速發展，現在只是回歸了正常情況。但這里仍然是全球最大的建筑市場?！?

“而只有最大的市場才更有機會催生出最先進的技術！”

周曉彤放下拿在手里的咖啡杯，結束了自己的慷慨陳詞。

李渡還是有些懷疑：“可光達一個年收入十幾億的公司，就值得他們繞這么大一圈？”

“你不要忘了，我們幾乎所有的工業軟件都是依靠外國提供，但是光達圖形算量的技術架構是純自研的。甚至光達其他競爭對手也是用的國外的架構換皮而成的?！?

周曉彤看了一眼桌上的移動硬盤。

“你的眼光很好，你手上的這個源代碼，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有價值?！?

李渡沒有想到，這其中還有這么門道，他之前是一個賣軟件的小銷售，的確沒有從這么大的視角來看待這種事情。

他只是覺得用戶說這個軟件好，那就是個好東西。

李渡輕呼了一口氣，感嘆道：“沒想到你對這個行業這么了解?！?

“你以為我只是個變賣父親產業的富二代是吧？”

周曉彤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重新認識一下，周曉彤，哥倫比亞大學博士，研究課題為信息化學與產業變革?！?

李渡訝然：“那你怎么不接受父親的公司呢?！?

“我只會紙上談兵，哪懂得商場的上爾虞我詐?！?

李渡明白了，人家志不在此。

“好了，明天簽完合同，我就要飛往美利堅了，走之前也算是我為我曾經的祖國留下最后一份貢獻了?！?

周曉彤站起身，對著李渡伸出手：“那就祝你順利？”

李渡握住周曉彤的手：“一帆風順?！?

他看出來了，周曉彤這次出國應該不會再回來了，而且聽她的口氣，應該早都已經拿到美利堅的綠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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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情報1：筑聯科技、智砼軟件、工合科技將于本周開啟針對西北地區各省市的圖形算量軟件本地化工作，計劃一個月以內推出產品上市，進軍西北市場。】

【每日情報2：明日七點半，原建造師協會會長，西府建工總經濟師，張秀芬于文化公園晨練時摔倒，因為無人幫助，耽誤救治時間，享年67歲?！?

果然，其他地區的友商反應很快，一看光達要倒下，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吞下這個市場。

尤其是這個筑聯科技，當年可是與光達在西北市場上殺的血雨腥風，兩家公司圍繞著圖形算量，一個客戶、一個客戶的競爭。

價格戰、服務戰、輿論戰，各種手段五花八門。

甚至還往各自公司安插間諜，竊取研發進度、技術匯報方案、投標報價。

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筑聯老總的親侄女，竟然窩在光達做前臺，一干就是兩年。

最后還是筑聯正式退出西北市場，人家姑娘才掀的牌。

兩家公司各有優勢，筑聯是全國性的大公司，實力強悍；光達根植于本土，服務周到，甚至連客戶不會用電腦，都有專門的服務人員上門教學。

一直到光達的自研技術架構取得突破，產品運算效率，運算精度大范圍領先了筑聯采用的國外引擎。

光達才一舉反攻，拿了整個西北片區。

只是在向外擴張時，由于銷售渠道建設的不給力，最終偃旗息鼓，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競爭對手越來越多，李渡卻越來越興奮，最終還是要拿出產品說話。

而且本土作戰，熟悉了他們的打法，才有機會去吃下對方的市場。

至于第二條消息，退休了的建造師協會會長——張秀芬？

不知道她退休了還有沒有影響力，自己的產品研發成功后，的確是需要一個大佬幫忙站臺。

這位曾經的行業大佬倒也是很適合。

而且即使給自己幫不上忙，李渡也準備救下她，因為李渡認識她。

李渡剛加入光達時候，被公司派到一個建筑業的峰會上發傳單。

當時他剛入行做銷售，既不會看人眼色，也不會說話。

就是硬著頭皮給人遞傳單，正好張秀芬和一幫行業大佬走過，李渡就直接莽了上去。

結果其中一個老頭當場就發了飆，叫來保安不止要趕走李渡，還要把李渡公司的展臺都撤了。

最后張秀芬出來給自己說了好話，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鼓勵自己要好好干，多學，多思考。

看在這個情分上，即使她對自己沒有任何幫助，李渡也得救她。

第二天一早，李渡起床吃了早飯就來到文化公園跑步。

由于情報只說了張秀芬會摔倒，沒有說具體在文化公園哪個地點，李渡只好繞著公園跑圈。

好在文化公園并不大，中間是一個人工湖，湖的周圍栽滿了花草樹木，倒也不怕看不到摔倒的張秀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