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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斷交

  • 參兩書軒
  • 八更柳
  • 3289字
  • 2025-05-21 20:00:00

老槐樹下原本嬉笑的兩個小丫頭,晃眼間只剩下小蘇泠一人。小小的身影背對著我,微風(fēng)掀起麻花辮,露出了后背猙獰的燙傷。粉紅皮肉褶皺如層層疊疊的肥胖蠶蛹,蜿蜒盤踞在整個脊柱表面。

她慢慢地轉(zhuǎn)過身,稚嫩的童音帶著鬼魅,毫無感情地再次問道:“你真的感受到了嗎?末末。”圓圓的大眼此時看著十分空洞呆滯,周身漸漸散發(fā)出幽暗的紅光,黑霧自她身后彌漫。一陣帶著血腥味的狂風(fēng)吹散黑霧后,場景再次回到了醫(yī)院的天臺上。

成年后的蘇泠不見了身影,宋之意和葉謹川的腰間被小蘇泠腰間延伸出來的紅繩牢牢困住,身體無力地站在原地,兩手耷拉著自然下垂,頭頸以詭異的弧度抬頭仰視,兩人的眼神和小蘇泠一樣,空洞呆滯。

看到如此詭異的場景,我頭皮發(fā)麻,不禁暗叫見鬼!搞什么聊齋!心中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可能又睡著了。于是狂扇自己兩巴掌,眼前的景象絲毫沒有變化。我不由緊張起來,冷汗自手掌漸起。眼前這個小蘇泠,看著比青眼狐還要難搞定啊!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我就想退到葉謹川和宋之意身邊,不管人能不能動,先拉著跑起來試試看。

“你去哪?末末不要泠泠了嗎?”我剛移動腳步,鬼氣森森的童音貼著后頸響起,腰際紅繩如毒蛇吐信破空襲來。我轉(zhuǎn)身拔腿狂奔,腳踝突然被黏糊糊的東西纏住,我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被纏上了。紅繩從腳踝迅速往上竄,越是反抗,紅繩勒得越緊。紅繩絞著我的腰肢懸空吊起,腳尖離地三寸時,小蘇泠蒼白的臉已近在咫尺。“末末說話不算數(shù),泠泠不喜歡。”

話畢,一對血紅色的巨型蝶翼從小蘇泠后背的傷疤中破繭而出,抖落的磷粉如漫天燃燒的星火,每粒火星里都裹著扭曲的蝶影。說實話,要不是這玩意要命,我真想掏手機拍個抖音——魔化的蝶翼美得跟鳳凰涅槃似的。

無數(shù)根紅色絲線從蝶翼表面散出,直奔宋之意和葉謹川而去,眨眼間就被包裹成紅色的蝶蛹,正有規(guī)律地起伏呼吸。“他們不能走,末末也不行!”還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自己也被紅絲裹成了個蝶蛹,渾身動彈不得,除了眼珠子,啥也動不了。

紅絲沿著耳蝸螺旋鉆入,尖銳觸須刮擦著顳骨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疼得像是有人拿燒紅的鉤子攪腦漿。幸虧天靈蓋突然發(fā)燙,意識空間里的那朵凈心蓮“唰“地綻開,花瓣上的梵文跟霓虹燈似的亂閃,把紅線擋在三寸之外。

我死命回想未濟說的靜心咒,結(jié)果滿腦子都是紅絲鉆入腦子那種惡心的感覺。突然身體不再發(fā)燙,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又穿回了那件白色素裙,盤膝坐在案幾前,案幾上放著那本《歸藏》。

這本書原來一直在我的意識空間里。未濟把它特意留在這里,也許是有別的用意。我滿心期待地掀開泛黃的封面,撲面而來陳舊書籍獨有的水墨味,近百張空白紙頁嘲弄般嘩嘩翻動。我不禁有些惱火,一掌拍在書上,八角鈴鐺突然在虛空震響,滲出顆渾圓水珠,墜在書頁上炸開層層血紋,墨痕竟似活物般蠕動延伸——這是蘇泠的眼淚。

這八角鈴鐺是收集眼淚用的?我又晃了晃手臂,一滴淚順著鈴鐺內(nèi)壁流了下來,我連忙將它滴在空白頁上。水漬慢慢散開,顯現(xiàn)出一排文字——坎水滋養(yǎng)離火,離火反噬坎水,水火既濟假象。

以我的理解是,坎水滋養(yǎng)離火:坎為水,離為火,水(坎)本可克制火(離),但在特定條件下,水能助火燃燒,比如油助火勢,從而形成短暫的和諧。離火反噬坎水:火若過旺,會蒸發(fā)水,從而打破平衡。水火既濟假象:既濟卦(坎上離下),象征事物完成、成功,但《易經(jīng)》中強調(diào)“初吉終亂”,即成功中暗藏危機,也就是表面的水火交融可掩蓋內(nèi)在矛盾。

這與青銅羅盤上的卦辭一模一樣。但我不解的是,這個卦辭不應(yīng)該是蘇爸蘇媽的嗎?為什么會延伸在蘇泠身上?蘇泠和葉謹川的關(guān)系怎么會衍生到出現(xiàn)這樣的卦辭?

水漬繼續(xù)暈染,在字的左側(cè)暈染開一只蝴蝶的水墨白描構(gòu)圖。

其雙翼展開約三尺七分,翅骨由二十八道線紋,每道線紋皆暗合星宿方位——東方青龍七宿隱現(xiàn)鱗甲紋。蝶身中脊嵌著九枚銅幣,正中那枚已龜裂成蛛網(wǎng)狀。觸角并非尋常蝶類的圓潤曲線,而是用斷續(xù)的釘頭鼠尾描法,勾勒出兩柄倒懸的青銅合巹杯。蝶目最為詭譎,雙眼填滿如蟻群的梵文,墨色隨光線流轉(zhuǎn)時,經(jīng)文竟似在咒輪中緩緩旋動。翅膜間布滿細若發(fā)絲的冰裂紋,裂痕交匯處皆綴著微型哭泣人臉。最底層的蝶翼邊緣,如同浮雕質(zhì)感的火焰,焰心蜷縮著半具焦黑骷髏,指節(jié)死死纏繞著紅絲。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妖魔鬼怪,畫像如此詭異驚悚。可以肯定的是,小蘇泠背后的翅蝶就是我眼前的這一對。唯一合理解釋的是,這家伙是心魔幻化而成的妖怪,蘇泠心中的執(zhí)念,應(yīng)該是蘇媽生前所寄生的,否則歸藏上所顯示的卦象怎會如此相同。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天靈蓋再一次發(fā)燙,身上的灼熱感逐漸襲來,手臂上原本纏繞的紅絲逐漸清晰,本體開始承受不住了。本體若是毀滅,此時跟等著投胎無疑。坎上離下,水火之卦,既然它是火,我就得找水給它滅了!我轉(zhuǎn)頭看向凈心蓮池,小小的一株蓮花,還沒有我手掌大。不管有沒有用,這東西若能凈化萬物,心魔應(yīng)該不在話下,小就小吧,總比沒有的好。

我深吸一口氣,蹲在凈心蓮池塘池邊,將左手慢慢伸入池中,冰冷的池水同時騰升起一陣霧氣,手臂上的紅絲立馬被凍住。我心中暗喜,伸手握住蓮花,感受金剛結(jié)吸收凈化水產(chǎn)生的蠕動,平靜的池面以蓮花為中心開始旋轉(zhuǎn),八角鈴鐺整得我手臂發(fā)麻,發(fā)出攝人心魂的一聲鈴音。

包圍在我周身的紅絲瞬間破裂,爆開的火星子濺到我臉上,劃開了一道道血痕。我仰面摔了個四腳朝天,手肘磕在石板上那聲悶響,聽著都替自己疼。那魔物尖嘯聲刺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如同無萬人尖利的哭聲,我連滾帶爬想站起來,結(jié)果被自己褲腳絆了個狗吃屎。眼角瞥見鋪天蓋地的紅絲又卷過來,尖刺上還帶著火紅的火苗。

我條件反射將左手擋在面前,晃動間,凈化之水瞬間幻化成一條泛著藍光的水龍,從八角鈴鐺里洶涌而出,水火觸碰間立即冰住。白霧蒸騰,藍光沿著紅絲漫延,直攻碟翼。隨著小蘇泠的一聲慘叫,冰翼炸開。

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渾身像是被汗水浸濕,內(nèi)里空蕩蕩的。凈化之力的后作力可真大。

葉謹川和宋之意像死尸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紅絲慢慢從他們的身上散去,看上去是有呼吸的,應(yīng)該沒多大問題。

小蘇泠癱坐在地上,兩行血淚從空洞的雙眼中流下。我心有余悸地慢慢爬過去,強忍著害怕,哆嗦著伸手撫摸她的頭發(fā),“泠泠,末末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你也不會因為末末生病了,暫時忘記你,而傷害她吧?”

她抬頭看向我,黑洞般的瞳孔慢慢收縮,眼神逐漸清澈,一頭扎進我的懷里,放聲大哭,似要哭盡所有委屈與不甘。

我被她的情緒有所感染,眼淚不住的流了出來。我抬手抹過她掛著血淚的臉頰,冰涼的觸感里混著詭異腥甜,這張本該天真的小臉如今青紫交加。我憐惜地看著她,勸慰道:“泠泠乖,不哭了啊!”淚水再次流入八角鈴鐺,清澈的鈴音想起,面前的小人已不在,我手里捧著的依舊是蘇泠的臉,那滴懸掛在下巴下的淚珠滴落在了地磚上。

“末末不會忘了泠泠的。”當(dāng)蘇泠聽見我小聲在她耳邊說出這樣的話時,她的身子明顯一顫,看向我的眼神中沒有了之前的怨念。

我將她披散在后背的頭發(fā)用自己的發(fā)圈扎起,語氣不再溫柔,朗聲譏諷道:“發(fā)圈是你要編的,我才不喜歡這玩意兒。既然要一拍兩散,這破玩意兒還你。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我邊說邊拾起地上的美工刀,拿起一縷頭發(fā)將其隔斷,“你根本就不懂我,我最討厭留長發(fā)了。”我揚起手中的斷發(fā),看都不看她,轉(zhuǎn)身離去。

宋之意驚訝地看著我,見我并沒有停留的意思,默不作聲地緊跟在我身后。這是她一貫的做法,遇到事情不問也不說,她知道,我總會告訴她的。但這一次,我選擇沉默,沒什么可說的。有時候,眼睛看到的,就足夠了。

八角鈴鐺能夠讓我探尋到對方的夢魘,利用凈化之水為之化劫,可隨之帶來的疲憊感十分沉重。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病房的,之后又昏睡了兩天。把厙樞衡搞得十分不解,在各項體征都正常的情況下,我的昏睡現(xiàn)象顯得十分異常,最終以精神壓力過大,觸發(fā)大腦保護機制而告捷。

老爸老媽讓我再住院觀察兩天,可我心里清楚,這是使用異能的反噬的結(jié)果。在醒來的當(dāng)天,我便強制出院,并答應(yīng)了厙樞衡一定會定期復(fù)查。

從葉謹川出事到現(xiàn)在,我的身體每次都在超負荷運轉(zhuǎn)這種能力。雖然有凈心蓮護體,如今那朵小小的蓮花已然凋落。如果未濟能探知這一切,這兩天他一定回來找我,否則他的魚餌可就要嗝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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