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二場戲。

隨著打板師的板聲響起。

戲份開拍。

小皇帝和太后娘娘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小柱子暗地誘導小皇帝接觸革命變法的一事被揭穿。

太后勃然大怒。

這一次，她要非殺小柱不可。

小皇帝死命攔著，二人大吵一架。

最后，還是手握實權的太后勝出。

小皇帝被侍衛架走。

而小柱子被押到后花園，當著所有宮人的面，處以杖刑。

前面這一段，江楓是充當背景板的。

沒臺詞，沒鏡頭。

他老老實實地跪著，順便近距離學習起雪華老師的演技。

開寶箱能提高屬性是回事，自己努努力又是一回事。

實力如果全是外物給的，江楓總覺得心頭不踏實。

他如今的目標已經變了。

光當2、3線小明星多沒意思。

男人嘛，要有點野心。

開掛加努力，雙管齊下。

這輩子再不濟，也能混個影帝當當。

拍攝場地切換到花園后。

就輪到江楓的戲份了。

他被捆在一根木凳子上，紅腫著臉，神色倔強。

邊上兩個侍衛，一人手里拿著一根粗大的板子。

對準江楓屁股，看似兇狠地砸了下去。

板子接觸皮膚的瞬間。

江楓猛地咬緊牙關，身體跟隨板子落下頻率抽搐。

咬破血包，鮮血順著嘴角溢出。

氣息愈發微弱，眼神卻依舊倔強、明亮。

有5點演技屬性加持。

這點表演內容，江楓演繹得十分生動。

雪華老師不小心打腫的半張臉，更是在這會兒給他增加了幾分受虐感。

最后……

江楓本來有一句臺詞。

“唯有變法維新，才能拯救大清！”

臺詞說出來。

小太監慷慨就義、心懷家國的人設就算立住了。

可現在，江楓并不打算說。

他臉傷得有點重，影響聲帶發音。

勉強吐字還行。

要想表現出小太監死前大無畏的吶喊，不太現實。

饒是有臺詞屬性加成，也沒法子改變他的嗓音狀況。

說不好臺詞，那不如不說。

他要換一種方式來展現人物。

來個——此時無聲勝有聲。

是時候登場了。

瓊瑤式哭技！

江楓艱難仰起頭，嘴唇顫了顫，眼眶瞬間通紅。

肩膀劇烈顫抖著，留戀的目光在前方宮殿建筑上緩緩挪動。

最后一板子敲下，身子不受控地痙攣。

他發出一聲絕望的抽泣，淚水在眼眶積聚三秒。

下一刻，右眼滾落幾滴淚珠。

而左邊眼睛里，滿是決絕和堅定。

頭顱垂下、氣息斷絕之際。

江楓動了動嘴唇。

一字一頓，口型清晰。

他說的是——“大清。”

直到死，小柱子仍舊擔憂著大清的未來。

許久，片場都沒人說話。

導演目不轉睛地盯著監視器，嘴巴有些合不攏。

雪華老師在一旁看著，同樣一臉震驚。

江楓的哭戲，讓她不由覺得眼熟。

不對稱落淚哭法，不正是她的成名絕技嗎？

這小年輕，真有天賦。

和自己也是真有緣分。

雪華露出一絲微笑，夸贊道：“這小伙子，演得真好。”

“對主子的不舍，對世間的留戀，對大清的擔憂，全都表現出來了。”

“最后這一哭，哭得極好，極妙。”

導演回過神，拿起對講機大喊。

“咔！過了，很完美！”

他很少夸人，今天卻夸了江楓好幾次。

回看江楓的近景特寫時，更是情不自禁鼓起掌來。

“他娘的，這小子真是塊演戲的料。”

導演都這么說了。

組里工作人員也跟著說起江楓的好話。

不過，他們也不全是拍上級馬屁。

他們的夸贊，從都發自肺腑。

短短幾秒鐘的鏡頭。

江楓就把小太監無畏赴死又不舍家國的精神表現得淋漓盡致。

雖說沒有臺詞。

一個又帥又慘、心懷大義、又被完美詮釋出來的角色。

總是讓人忍不住共情的。

甚至有些情感充沛的女性工作人員。

看著看著，直接紅了眼眶，小聲啜泣。

心疼小柱子的遭遇。

惋惜他的死亡。

“嗚——給我點紙！我的小柱子，你不該死的。”

“你們看見小柱子最后的眼神了嗎？縱萬千斧鉞加身，吾亦不悔。”

“如果宮里多幾個小柱子，大清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唉不行，看得我太難受了，我要緩緩。小柱子啊，你還有那么多抱負，那么多夢想和放不下，死得時候，一定很不甘心吧……”

導演將眾人反應盡收眼底。

嘴角弧度愈發擴大。

劇組吵吵嚷嚷的，他破天荒地沒有阻止。

任由工作人員們入戲共情。

他已經盤算好了。

最后劇播的時候。

就這場哭戲，一定要整個懟臉特寫。

必然是個出圈的高光鏡頭。

場邊，群頭看不見鏡頭畫面。

只聽見每個人都在說江楓好話。

頓時怒沖中來。

壯著膽子湊到導演跟前，挑撥道：“臺詞都不說，江楓在搞什么……”

話都沒說完，導演憤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他娘的懂個屁！”

導演插起劇本，指著群頭鼻子開罵。

“你小子對我有意見，想把我的新劇搞砸是吧？”

“收起你那點齷齪心思，勞資可不想管你們有什么恩恩怨怨，誰要是影響到戲，以后都別想干了！”

群頭被罵得灰頭土臉，大氣也不敢出。

唯唯諾諾低下頭，一個勁兒地解釋、道歉。

“立馬滾蛋，別耽誤劇組拍戲！”導演煩躁地指了指外頭。

感覺著周圍人或驚疑、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

群頭臉上火辣辣的。

耷拉著臉皮，灰溜溜滾了。

江楓的戲份不多。

他演得不錯，都是一次過的。

給劇組節省出來一小會兒休息時間。

導演把他叫到邊上，笑得跟個彌勒佛。

“小江啊，演得漂亮，劇組里好幾個妹子看你的戲都看哭咯。”

江楓臉上稍稍泛紅，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像極個單純青澀的大學生。

“真想讓你在我這兒多演些，你可比那些群演好使多了。”導演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啊，你長得太帥，容易被人記住，演過一次死掉的角色，不太適合再演別的。”

“讓你當背景板，又浪費你才華。”

聞言，江楓哭笑不得。

他不貪心。

這次運氣好，混到中特戲份。

賺的錢夠他用好些天。

憑著這份經驗，之后也會有劇組收他。

所以，江楓也沒想在這兒一直死磕。

只是導演說的原因，確實讓他有些失笑無語。

長得帥。

怪他咯？

江楓擺擺手，嘴里說著沒關系。

順便對導演表示了自己的感謝和崇拜之情。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導演聽得直樂呵。

又從衣服兜里掏出一張小卡片，遞到江楓手上。

“對了小江，我兄弟那兒有部戲準備開機。”

“你想去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