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書……到這里就終止了。”

夏昭昭的聲音有些發(fā)沉。想到那個好玩的教授最終卻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她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她向著小綠和白書鳶的方向靠近，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遺書里說，那個怪物可能就在我們身邊。”

“確實，在找到那個家伙之前，我們需要保持高度警惕。”小綠表示認同，但視線重新回到了遺書的末尾。

“寫到‘難道’兩字的時候，他被殺害了。但是，為什么會這樣？”

遺書中明確提到，怪物并不想讓他輕松死去，甚至阻止過他的自殺。

那么，遺書最后那些戛然而止的內(nèi)容，到底是什么意思？怪物為什么改變了主意？

困惑的心情取代了惋惜，在小綠的心頭蔓延。

殺死了秦正的兇手，制造了這片幻境的存在，與她們之前遭遇的“李丁”，應(yīng)該是相同的存在。

但是，與那個癡呆到只剩下了原始本能的李丁不同，目前遇到的這個怪物，展現(xiàn)出的是一種純粹而強烈的惡意，針對秦正的刻骨憎惡。

它為何如此憎惡秦正？它在變成怪物之前，與秦正到底有怎樣的過往？既然最初的目的是折磨，享受秦正的掙扎，到后來為何又倉猝終結(jié)了這場貓鼠游戲？

小綠不得而知。

實驗室中的氣氛，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片刻之后，白書鳶緩緩開口：“首先，在解決眼前的敵人之前，我們暫時無法去尋找小球藻了和種子庫了。”

“畢竟，在未能明確它的具體位置、能力和行動規(guī)律之前，嘗試在幻境中尋找特定物品的行為沒有什么意義，根本就是在雷區(qū)漫步。”

“我的想法是，先讓我們仔細梳理一下，從進入辛卯大學開始，所遭遇的一切異常。”

“首先，我們目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無論是教學樓、無面人、那位少女還是實驗室，都可能源自于那個個體的記憶投影。”

小綠點了點頭：“這樣看來，記憶的主人對于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這棟實驗大樓相當熟悉，顯然經(jīng)常出入這里。”

“而且，根據(jù)我們看到的校服款式，他曾經(jīng)是辛卯三中的學生。”

這個細節(jié)，足以排除掉教授、實驗室管理員以及清潔工等其他職業(yè)的可能性。根據(jù)那套校服大致對應(yīng)的年代，小綠做出了猜測。

“我想，這個記憶的主人，應(yīng)該是秦正手下的一名博士生。而且，他對秦正抱有極深的恨意。”

“可是……如果有什么深仇大恨，為什么要在他手底下讀博？”夏昭昭臉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這不是找罪受么？是有什么把柄，還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或者是在讀博之后才結(jié)的仇？……但秦正教授的風評好到連我知道啊。”

“不清楚。或許他是想要先接近秦正，獲取他的信任，然后再伺機報復(fù)？”小綠做出了另一個猜測。

“然后，不等他開始報復(fù)，這場災(zāi)難就降臨了。強烈的執(zhí)念讓他與一個‘畸形兒’結(jié)合后，在變成怪物后，終于完成了他的復(fù)仇？”

但是，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滔天恨意？小綠不得而知，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猜想來。

“在此之前，我想要提醒一件事。”白書鳶的聲音打斷了小綠的思索，“你們還記得，秦正教授的尸體，是如何在我們面前出現(xiàn)的么？”

夏昭昭聞言，努力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隨即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好像是在我看到那張名牌，意識到那是秦正尸體的一瞬間？”

“那么，這張遺書呢？”白書鳶繼續(xù)追問。

小綠仔細回想：“它擺放的位置確實很顯眼。如果我們一進入這個實驗室，它就已經(jīng)在那里的話，我們沒有理由會忽略掉。”

“而且，秦正寫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東西，然后才被殺害。那個怪物……也是這樣突然出現(xiàn)的？”

“他當場猜到了兇手的真實身份，然后被那個怪物滅口了？”夏昭昭瞪大了眼睛，“它會讀心？”

“我并不認為怪物們有能讀取思維的能力。”白書鳶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我有一個猜想：在這片區(qū)域內(nèi)，當我們因為某些線索或推斷，意識到自己‘應(yīng)該’看見什么的時候，相應(yīng)的幻象就會崩潰，轉(zhuǎn)化為能被我們清晰觀察到的現(xiàn)實。”

她繼續(xù)解釋道：“例如，我們在確認了那個模糊的影子是秦正教授的尸體后，秦正的尸體就出現(xiàn)在了那里。連帶著與秦正教授關(guān)系密切的遺書。”

“所以，我認為，秦正教授和他的學生們，和我們一樣，也是陷入了這樣的幻象之中。”

白書鳶繼續(xù)補充：“但是，他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或許是終于想清楚了什么關(guān)鍵點，識破了怪物的真實身份。”

“所以，就像我們能看見秦正的尸體一樣，秦正在意識到怪物的真實身份后，就看到了怪物？”小綠接話道。

“對。而這個怪物，似乎會對任何能看見他真實形態(tài)的人，展開瘋狂的攻擊。”

實驗室中的氣氛，變得異常凝重。三人決定先在實驗室內(nèi)尋找更多的線索，希望能拼湊出兇手的信息。

然而，秦正桌上的文件，大部分是一些充滿專業(yè)術(shù)語的實驗記錄，和一些論文的打印稿，并不具有任何價值。

她們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類似遺書的、能夠提供直接線索的物品。

“知道自己應(yīng)該看見什么東西，就會看見什么東西么……”小綠忽然想到了什么，低聲重復(fù)著白書鳶先前的話，目光再次看向了那張遺書。

【……朱輝甚至什么都沒做，頭就掉了下來……】

如果這個描述是真實的，那么朱輝在遇害時，或許就坐在他自己的實驗工位上。

她開始繼續(xù)在秦正桌面上的文件中翻找，希望能找到標示出朱輝工位具體位置的信息。

最終，她在一張實驗室的排版表上，找到了“朱輝”這個名字，以及名字所對應(yīng)的工位編號。

順著編號，她看向了實驗室的一個角落。

“朱輝的尸體，應(yīng)該就在這個位置！”

幾乎就在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原先那個空無一物的實驗臺旁，異變陡生。

一具同樣穿著白大褂的、失去了頭顱的男性尸體，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了那里。

尸體的上半身無力地癱軟在了實驗臺的邊上，頸部的斷口并不平滑。尸體的邊上，蔓延出了大量的噴射狀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