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將煙一丟,站起身剛想說點什么,卻忽然頓住,然后把腰間的黑星手槍還給了阿華。
這么說吧,這支握柄都包漿了的手槍,就是阿華從14歲出來混,到現(xiàn)在存下的所有家當。
“今天又不是跟人玩命,只是去賺錢的。”
話講完,李洛也不管阿華奇怪的表情,伸手把自己的電話要回來,摟著烏蠅朝著面包車走去。
拉開面包車的車門,頓時一股汗臭夾雜著煙味的奇怪味道涌出來,差點把李洛熏了個跟頭。
撲街啊,車里都塞得滿滿當當了,這群家伙竟然還他媽吸煙?
“去工地花點錢雇兩輛卡車,三輛面包車坐不下一百多人的……。”
提到一百多人,李洛的腦袋隱隱作痛。
前面的五十幾個是城寨招募的,這些人做完事之后每人頂天分一百塊就能解決。
可阿華帶來的那些人一百塊可搞不定,這些人是阿華從他老頂手里借出來的老四九。
他們除了要分錢以外還得去大排檔吃一頓,順便每人一盒煙。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怎么了?害怕一會兒的大場面啊?”
阿華走過來拍了拍李洛肩膀,然后拉開面包車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他至始至終都覺得今晚李洛是要找大傻講數(shù),否則不可能招一百多人。
至于李洛嘴里的幫人家湊人頭這個說法,他是一點都沒信。
康樂街曬馬的兩幫人他都聽說過,一方是有點閑錢的中產(chǎn)二代們搞出來的摩托幫,平時在將軍澳玩賽車釣馬子。
另一伙是在旺角開工的東南亞人,他們從東南亞把自己老鄉(xiāng)帶過來做黑工,然后抽水的東南亞同鄉(xiāng)會。
這些人手底下敢拼命的家伙不少,所以那群二代們才會花錢雇人過來站場子。
雙方都不認識靠譜的江湖老前輩鎮(zhèn)場子,所以沒有辦法擺和頭酒,只能現(xiàn)場講數(shù)。
但多半是摩托幫的人花錢平事,招人也只是想要講數(shù)的時候少掏點錢而已。
畢竟這些人搞出來的松散組織連正經(jīng)名字都沒有,可以說還算不上古惑仔,頂了天稱呼他們一聲小太保。
小太保別看名字霸氣,可這稱呼一般都是喊學生仔的。
很快,兩輛卡車開進了工人居住區(qū)。現(xiàn)在是晚上下工時間,卡車閑著也是閑著,司機巴不得賺點小費呢。
招呼人上車,由烏蠅所在的面包車帶路,一共三輛面包車外加兩輛五十鈴品牌的九噸卡車的小車隊朝著旺角駛?cè)ァ?
康樂街。
此時的街道上已經(jīng)零零散散的站了不少頭發(fā)五顏六色的青年。
這些人或是靠在街邊欄桿上,或是坐在自己摩托車上跟自己馬子聊天。
而街道另一邊,一群膚色偏黑的東南亞人默默的聚在一起吸煙,盯著對面的眼神滿是不屑。
“約了那群混蛋幾點鐘?”
一個寸頭身穿白色機車服的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皺著眉對著身邊的長發(fā)小弟說道:“打電話催一下吧,再不來天都亮了啊。”
“喪偈哥,對面電話沒信號的,再等等吧,畢竟是號碼幫接的單。”
長發(fā)小弟名叫肥尸,但跟球場霸凌山雞的東興仔沒法比。
“出來混連支大哥大都沒得拿,還混什么啊。”
雖然嘴角都要急的起泡,可喪偈還是嚷了幾句場面話出來。
可誰讓接單的是號碼幫,他就算著急也得先聯(lián)系號碼幫的中家,然后對面再聯(lián)系雇的人呀。
“喪偈哥,對面看樣子好像陣仗挺大。”
肥尸又拿電話催了催以后,一抬頭就看到對面的東南亞人又增加了不少。
“一群在自己老家混不下去來港島要飯吃的阿三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喪偈沒有在意對面的人數(shù),畢竟港島是英國人說了算又不是英國人的狗說了算。
“放心吧,不就多出幾個錢嘛,這群阿三不敢太過分的。”
可話雖如此,見到對面的東南亞人逐漸圍過來以后,喪偈的腿肚子還是有點抖。
上百號東南亞人將街對面堵的嚴實。看到這種狀況,行人紛紛躲進街邊的店鋪內(nèi),或是走小巷離開。
而幾個巡邏警就坐在街邊的小吃攤上看著熱鬧。對于這種街頭講數(shù),每個月都會發(fā)生十幾次,不是這條街就是其他街道。
除了出名幫派盤踞的街道不會經(jīng)常發(fā)生街頭斗毆以外,旺角其余街道上曬馬斬人跟家常便飯一樣平常。
“呼叫總臺了沒有,待會兒別真打起來,萬一死幾個人我們這個月獎金可就泡湯了。”
巡邏警瞄了眼勢單力孤的摩托仔方向,好笑的搖了搖頭。
這些剛出校園不久的青年,每個人都拿古惑仔當偶像,仿佛紋身燙頭叼著煙就能被人高看一眼似的。
“放心吧,一面倒的曬馬根本打不起來,怕就怕兩邊勢均力敵,那才麻煩呢。”
另一個巡邏警無所謂的端起豬扒飯大口的吃了起來。
“也是,反正接下來是上司頭痛,咱們?nèi)齻€可沒有能力阻止上百人斗毆。”
說完他也準備繼續(xù)吃飯,可還沒等他回過頭,就發(fā)現(xiàn)康樂街的街口一陣騷亂。
很快,東南亞人慢慢朝著街道兩邊分開,從他們中間開進來三輛面包車,另外還有兩輛卡車因為害怕刮到路人所以停在了街口,正好將整個路口完全堵死。
“誰是喪偈,出來接個電話。”
烏蠅率先下車,舉著電話詢問了起來。
但烏蠅沒注意,身邊的東南亞人正用古怪的目光盯著他看。
“問你們呢,說句話啊,誰他媽叫喪偈啊,讓他出來接電話!”
對面的喪偈原本看到東南亞人一方又來人了,都準備騎車跑路,可誰知道來的人竟然他媽是自己這邊的。
“你們在家孵蛋啊,要不要他媽給我過頭七的時候再過來啊?”
喪偈大聲喊了一句,剛準備朝前走幾步,可看到對面東南亞人的目光之后,又停下,只是對著烏蠅拼命招手。
烏蠅愣了一下,也終于反應過來自己走錯街口了。
但對方的態(tài)度讓他有點不爽,于是就站在原地晃了晃手機:
“快點過來跟中家說一句,省的以為我們放你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