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突發的災難,把她和那個熟悉的世界完全屏蔽,手機沒有信號,不知道家人和同事的情況,不知道外界的情形,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有救援,也幸虧身邊還有一個熟悉的人陪著,否則,她都不知道自己會怎么樣!
雖然自地震發生后,她的表現,一直都是冷靜,給慕云處理傷口,搭建庇護所,尋找水源,采摘草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這些看似沉著的舉動,實際上,都是為了掩護她心底的恐懼。
特別是慕云身上的傷,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連個半吊子的醫生也算不上,那些處理傷口的知識,也只是參加了短短半個月的親子夏令營學到的,談不上半點專業,但是又能怎么辦呢?這種情況下,她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就算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地震發生了,兩人被困在此處,對方受傷了,她還能行動的情況下,這時候該做的,也就是盡力幫忙!
更何況慕云的傷勢是為了護住她所致的,而她能在那么劇烈的地震中只是身受輕傷,也正是源于他的守護。接下來的兩天,他們賴以生存的物資,基本上都是慕云提供的,吃的食物,喝的水,晚上用來保暖的雨衣……即便是最重要的饅頭,名義上,也該是屬于他的,雖然是自己給他帶的。
說到饅頭,她在心里不止一次的感謝菩薩,好像冥冥中真的有神佛保佑。地震發生后,他們都受了傷,但是后面其實都不算太困難,有吃的,有喝的,有臨時落腳的地方,傷口感染后順利找到了可以消炎的草藥,現在還生起了火。當然最最重要的,是身邊一直有個人陪伴著。
對于慕云,她當然不陌生,再怎么說也一起共事了七個年頭,正是因為這份熟悉,即便現在公司里已經有很多新人了,慕云依然是讓她感到最親切的,日常工作中有事需要幫忙時她會第一個想到他,公司里有什么福利時她也會第一個想到他。
慕云對她和對其他同事不同,這點她也是能感覺出來的,她又不是傻子,之前只是把這份不同歸于他對自己更熟悉,就像她對他更熟悉一樣。至少,她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但是這次地震中,他不顧自己受傷救她護她,特別是大巴跌下懸崖時,昏迷前他看向她的那個眼神,已經成為她心里難以忘記的一幕永恒。
再之后,他們在這寒冷的冬日野外,艱難的度過了三天,雖然只是三天,但感覺上卻是好長好長了,這期間,他對她的愛護照顧,她當然也能清晰感受到。
她告訴自己,這份愛護,只是因為這特殊的環境所致,這里只有他們兩人,所以他的關愛,會讓自己感覺更明顯一些,也正是因為這特殊的環境,所以他的情感會比平常更敏感一些,也或許在這絕境中,他對她產生了些別樣的感情,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啊,處在這個環境中的,是他們兩個人,慕云或許變得更感性了,那么她自己呢?那些或有意或無意的語言調侃,那些或自然或不自然的肢體接觸,是否也有些其他意味在呢?
“剛才,沒有撞到你的傷口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云懷中的她,發出輕輕的疑問。
“沒有!”慕云搖搖頭,然后拍拍她的背,繼續道:“休息好了么?”
她爬了起來,埋怨了慕云一句:“有美女讓你抱著,你還推三阻四!”
“加固了樹洞,晚上我可以抱著美女睡一整夜的覺!”慕云回了一句。現在對于她的調侃,慕云也是能反調侃回去了,反正自己又不吃虧。玩笑中,剛才那異樣的悸動,再次被兩人心照不宣的悄悄隱藏了起來。
原本就決定了今天不進行劇烈勞作,所以兩人偷了會懶之后,便繼續去取水點扒取泥巴修補樹洞。
如此往返中,在第四次取泥巴的時候,有了意外的發現。
第四次挖取泥巴時,慕云的指尖陷進巖縫,原本只是隨意一摳,卻突然頓住——觸感變了,不再是松散濕潤的泥漿,而是某種更綿密、更黏稠的東西,像揉碎的血肉,又像凝固的蜜。他用力一扯,帶出一團暗紅色的膠質,在晨光下泛著光澤。
“這是……”他怔住,指腹碾了碾,泥團竟在掌心隨手指變化。她湊近看了看,睜大眼睛:“陶土!”
慕云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小時候,每逢開春,村里的老人就會去河灘挖黏土,捏成碗盆,再架在柴堆里燒硬。那些粗陶雖不精致,卻能用上幾十年。
“能燒陶器。”他抬頭看向她,“比如鍋。”她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被火苗舔過的琥珀:“你會?”
“理論上知道,不過沒實踐過。而且需要大量準備工作,比如大量的干柴,簡易的燒窯,最好還能燒制一些木炭出來。真正做出來,大概需要兩到三天。”慕云給她潑了盆冷水。“沒關系,總歸有了希望不是嗎?”她看著慕云,眼中有著希冀。“是的,真能燒出來一些工具來,可以大大改善我們的生活!”慕云點頭。
“加油!”她伸出沾滿泥濘的手掌,沖著慕云。慕云笑,也伸出手掌和她相擊,反正他的手上也滿是泥巴。
因為發現了黏土,兩人第四次帶回來的,便是黏土了,準備先做幾個陶器胚胎。至于樹洞,經過兩次加固修補,大多數的縫隙都已經被填補,包括樹洞頂部也進行了加固和封堵,再加上樹洞中火堆的存在,即便是晚上氣溫最低的時候,也完全可以承受。畢竟第一晚那樣的情況,他們都熬過來了,現在和當時相比,可是好上太多了。
巖板成了臨時工作臺。慕云用竹片刮去黏土里的碎石和草根,再一點點揉捏,直到泥團變得均勻柔韌,像一塊暗紅色的面團。
“先做最急需的,你說我們需要什么?”慕云把拿著泥團,問剛抱回一把干柴的她。“鍋!”她的回答毫不遲疑。“英雄所見略同!”慕云沖她比了個大拇指。她展顏一笑,放下干柴便又要扭頭去拾取柴火。
“過來休息一下吧!”慕云說著。方才兩個人分工,慕云處理黏土,制作陶胚,她準備干柴。這已經是她抱回來的第二捆干柴了。“這些夠嗎?”她看著兩捆干柴問,不等慕云回答她又道:“我繼續去弄一些,反正干柴多準備些總沒錯。”
說完便又要出發,慕云忙喊住了她:“不著急,等下我們一起再去撿,我們先做陶胚,你看看除過需要鍋之外還需要什么,畢竟你是掌勺的。”
“只是這個理由?”她笑著問,人卻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