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策向船隊身后望去,如今越國水師乖巧了許多。
雖說海船速度不及越國的橋船,體量不敵越國的樓船。
可是這越國水師只敢在附近逡巡,如同狗皮膏藥一般死死黏在船隊身后,任由海船四處漂流,卻不敢再靠近分毫。
劉玄策皺眉疑問,“越國水師這是何意?”
諸葛堇明開口回答,“恐怕是在等待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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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陽光頗為強烈,刺得眼睛生疼。
越國,越王殿。
大殿之中,一道蒼老的身影在殿下長跪不起。
此人正是越國的前朝老臣——韓盡忠。
“大王,海運向來是越國的立國之本,歷朝歷代都未曾變更。”
“大王如今將前來商貿的船隊屠殺殆盡,實乃自掘墳墓之舉!”
“若是讓天下人知曉了此事,往后誰人還敢再與我越人交易?”
“還望大王三思,收回成命!”
韓盡忠老淚縱橫,叩首懇求。
“如今水師圍堵的海運船隊,乃是中洲嶺南劉家的船隊,非我越國可以招惹,恐生劫難啊!”
“唯有大王設宴款待,與那劉玄策重歸于好,方可避免此劫!”
王座之上,斜倚著一名少年,此時正一臉困倦地打著哈欠。
“哪個犬入的發明了早朝!真是困煞我也!”
殿下群臣噤若寒蟬。
兩個時辰之前,早朝便已經開始,可少年卻剛剛到場。
少年正是新晉的越王,吳王孫冥的親弟弟,孫愎。
孫愎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模樣頗顯囂張跋扈。
對殿下之人的諫言,他更是充耳不聞。
倘若有外人見到這番場景,必然十分驚異。
那孫愎的修為,才堪堪到達練氣巔峰。
雖說越國不過東隅小國,可諸侯向來筑基稱王。
如今怎么連一個練氣的毛頭小子,都能當上越國的新王?
對于殿下涕泗橫流的前朝老臣,孫愎很是心煩。
隨即他一擲酒杯,詰問起來。
“海運一途,本就兇險,又有誰能得知,船隊究竟是遭遇風暴而毀,還是遭受屠殺而亡?”
“那劉玄策的船隊,本王將他們殺干凈便是,天下人如何知曉?”
一旁,太師趙檜知曉了越王的態度,于是狐假虎威起來。
“韓盡忠,你個老匹夫,膽敢拿前朝的律令來命令大王?”
“劉玄策的船隊售賣的靈符,成本不過三塊靈石,竟要用十塊靈石的價格售給越國!”
“海運是純粹的暴利之舉,是坑騙越國靈石的行當!”
“大王一切所作所為,皆是在為越國攫取利益!”
“韓盡忠,你不知恩圖報,反倒在此百般阻攔,該當何罪!”
聽聞趙檜所言,孫愎頗為受用,隨即他輕蔑地嘲諷著殿下之人。
“韓盡忠,你也算得上是兩朝元老,怎么修為還停留在練氣?”
“依本王看,你不必在朝為官了,早日滾回家中,重造去吧!”
韓盡忠萬萬想不到,孫愎竟會出言譏諷他。
為了越國百姓,他甘愿放下忠臣名節,前來勸誡這位新晉國君。
幾十年來,他停滯在練氣巔峰,不愿晉升,只為恪守君臣之禮。
卻不曾想,這一切,在孫愎面前,竟像是個笑話。
強烈的屈辱感瞬間涌上心頭,韓盡忠憤而開口。
“孫愎,你不過是個借著吳國威名、仗著兄長孫冥之勢欺人、連筑基都未晉升的假越王罷了!”
“倘若孫冥也如同你這般剛愎自用,假以時日,莫說越國,恐怕吳國,也必將亡國!”
孫愎聞言,勃然大怒。
“豎子安敢提及孫冥!”
“這越國,是本王親自率軍打下的地盤,與他孫冥,有何干系!”
“本王尚未突破筑基,便已稱王,又有何處不如孫冥!”
“他孫冥若亡了吳國,便亡國罷了!”
“可本王這越國,絕不會亡!”
說完,孫愎憤怒下令,“來人,將韓盡忠拖出去,活飼妖獸!”
韓盡忠被拖走之后,孫愎依舊不忿。
“將姬子期從牢獄之中提上殿來!”
片刻過后,一道滿身傷痕的身影踉蹌著出現在大殿門口。
“姬子期,不知這牢獄之中,你住的可還舒坦?”
姬子期跪倒在地,對著孫愎頂禮膜拜。
“無論大王命令我住在何處,都是對子期的賞賜,子期跪謝大王之恩。”
“子期甘愿為大王當牛做馬,永生永世都做大王的奴仆。”
見到昔日的君王跪伏在自己面前,曾經強大到不可一世的筑基修士,如今修為盡毀,奴顏婢膝,孫愎極為享受。
他對著殿下的群臣吼道:
“眾卿看到了嗎?”
“試問天下哪位諸侯,能得到一位君王當做奴隸?”
“唯有本王!”
“孫冥,他亦做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在大殿之中回響,經久不衰。
殿下眾人連忙應聲附和。
正在此時,軍士慌慌張張跑進大殿,顫顫巍巍地稟報戰況。
“大王,那劉玄策的海運船隊,竟自爆了一艘海船,生生炸沉我方水師一艘飛云樓船,兩艘蓋海樓船!”
“如今水師只敢跟隨船隊,不敢上前堵截!”
聞言,孫愎大驚失色。
“怎會如此?”
“那孫仲武老匹夫不是百戰百勝嗎?”
“眾愛卿,這該如何是好?”
這時太師趙檜開口獻策。
“大王不若就依照韓盡忠所言,于海上設宴,假意款待劉玄策,實則設下埋伏。”
“待大王抓住那劉玄策之后,船隊必然群龍無首,屆時一舉拿下,豈不美哉!”
孫愎大喜。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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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孫愎請劉玄策大人赴宴?”
見到眼前越國使臣送來的請柬,劉玄策等人皆是一愣。
“越王殿下今日于游舫之上宴請玄策大人,愿與大人商談海運交易一事,還請大人按時赴約!”
使臣甩下一句話,便傲然離去。
“越王在游舫之上設宴,雖然斷絕了筑基強者出現的可能,但必然是個陷阱。”
“可如今亟需靈石,縱使有埋伏,也必須前去交易。”
劉玄策猶豫不決,他望向了諸葛堇明。
諸葛堇明卻是搖了搖頭,“赴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指了指羅盤,“這或許是玄策兄反客為主的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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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玄策帶上劉明恪與趙鵬舉,乘著舢板來到了游舫之上。
游舫外,迎接劉玄策三人的是越國太師趙檜。
趙檜指使眾侍衛前去搜身,他暗暗觀察起眼前三人的修為。
劉玄策,練氣巔峰。
趙鵬舉,練氣后期。
劉明恪,練氣后期。
侍衛并未在三人身上搜尋到武器,趙檜這才放下心來。
他心中暗暗冷笑,今日就讓你劉玄策有來無回!
劉玄策望著眼前被甲持兵的侍衛,有些哂笑。
“既是宴席,為何眾侍衛披堅執銳?”
“恐怕來者不善吧?”
“來者不善?”趙檜冷哼一聲。
“爾等,才是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