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頭,華燈初放。
瓊州劉府后方,有著一座極為精致的小院,穿過前庭的小橋流水,便來到簡樸卻又雅致的小屋門前。
房門雖然緊鎖著,但門間的縫隙已經灑露出屋中柔軟的燈光。
劉明恪輕輕叩了叩門。
“誰?”
屋內的女聲怯怯,聽聞敲門聲顯然有些驚慌,言語間帶著些顫抖。
劉明恪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我。”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
緊接著,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入劉明恪耳中,雖然微小,但還是被他敏銳的捕捉到。
好像是,衣物摩擦的聲音。
劉明恪向著窗邊望去,搖曳的燈火透過窗欞,忽閃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可隨即,那道身影不知拿起了何物,塞進了身體之中,身體瞬間隆起,倒顯得有些臃腫。
“來了。”
窗邊的身影一閃而逝,隨即房門被打開,一張在劉明恪記憶之中埋藏許久的熟悉面龐出現在眼前。
“明恪公子......”
眼前之人正是盧婉瑜。
或許是許久不出海,終日呆在劉府之上的緣故,盧婉瑜變得更加白嫩水靈,少了幾分可愛,但卻多了幾分嫵媚。
此時的少女,似乎比劉明恪記憶之中更加羞怯,她仍舊是探著腦袋,躲在門邊,借著門框半掩著身體。
“怎么你屋中沒有侍奉的丫鬟?”劉明恪皺起眉頭來,“我娘怎么沒考慮到此事?”
“不怪姜伯母,”盧婉瑜略顯害羞地解釋著,“是我主動提出讓她們離開的。”
她這才從門邊顯露出身子,卻是露出了圓滾滾的小腹。
“我一個人生活慣了,有人在身邊不自在。”
劉明恪見此情形愣住了。
他忍不住伸手要去觸碰盧婉瑜的肚子。
“這......這是什么情況?”
少女吐了吐舌頭,臉色卻騰的一下紅透了。
“里面塞著的是枕......枕頭。”
盧婉瑜似乎是想到了劉明恪今晚來此的目的,羞怯的低下頭不敢看眼前的男子。
“伯母讓我裝作懷孕,但是已經過去很久了仍不顯懷,我只能先拿枕頭偽裝一下。”
劉明恪啞然失笑。
這盧婉瑜的假懷孕,但凡是個聰明人都能看透。
可因為那山盟筆與海誓紙的存在,玄策一脈對于南海的繼承必須有正統理由,恐怕也包括這瓊州。
即便是這個理由如同盧婉瑜懷懷孕數年這般荒誕。
“當真是委屈你了。”
料想到自己不在的這些年,盧婉瑜為了替他圓謊,終日躲在小院之中不能出門。
一向是鐵石心腸的劉明恪,突然有些心疼起眼前的少女。
“先進屋吧。”
少女的聲音細如蚊吶,她的臉紅撲撲的,像是熟透了的蜜桃。
屋內的擺設也相當簡約,僅有些許家具與普通物什,并無華麗的裝飾。
少女局促不安地坐在床前,低頭不言語,仿佛在等待著劉明恪的命令。
劉明恪見此情景,突然有些尷尬,他自顧自地解釋起來。
“明恪預先也不知有如此安排,此事也并非明恪本意,只是如今這局面不得不如此,還望盧姑娘原諒明恪的無禮......”
話音還未落下,少女卻是主動牽起了劉明恪的手。
雖然害羞,可她卻抬起了頭,眼睛亮晶晶的,直視著劉明恪。
“明恪公子,沒......沒關系的!”
劉明恪暗嘆一聲,隨即吹滅了床頭的燈火。
旖旎的夜光透過窗欞,灑滿了一屋的清輝。
浮沉之間,劉明恪突然感覺,丹田之中那道沉積許久的光芒突然閃爍起來。
劉明恪隱約察覺到,光芒之中,有什么東西要破開光霧,噴涌而出。
體內的靈氣突然不自覺地運轉起來。
劉明恪先是一驚,可隨即發覺并非是走火入魔那般異樣的感受,于是安下心來,內視觀察著靈氣的異常。
一道靈繭的虛影包裹住自己的氣海,隨即開始吮吸著體內的靈氣。
劉明恪瞬間回想起了在瑤光山之時,便是這道靈繭在祭壇之中護住了自己。
如今這又是生了什么異端?
劉明恪正思忖著,突然那道虛影變得更加凝實,虛影之中的動靜也愈發劇烈。
這場景,就好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破繭而出?
劉明恪又對著靈繭之中輸送了些許靈氣,靈繭瞬間震顫起來,透過繭壁,劉明恪已經能看清楚靈繭之中的虛影。
“公子......痛!”
劉明恪被耳邊的呢喃聲喚醒,當即險些維持不住自己的內視。
“再堅持一會兒。”他溫聲寬慰著身旁的少女。
霎那間,一道星光噴薄而出,那道蟲影沖破了裂縫,裂縫之中璀璨的光芒竟然緩緩凝實,在蟲影的背后形成了兩只光彩奪目的翅膀。
劉明恪這才發覺,那并不是什么蟲,而是蝶!
彩蝶沖出靈繭,靈繭卻并未消散,只是星光黯淡,沉沒入了氣海之中。
劉明恪強撐著精神睜開眼睛,卻發覺眼前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暈了過去。
劉明恪有些心疼。
“終究是肉體凡胎,未入仙道,身體虛弱啊。”
但他隱約感覺到,母親交給自己的任務,恐怕已經順利完成了。
劉明恪一倒頭,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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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陸明將那蛻生繭的封印解除之后,他的靈氣幾乎耗盡,在天池之中困頓了許久。
每日除了看星星,便是看星星。
天池之外皆是狐火,沒了那紅線,陸明也沒有了出天池的必要。
直到這天,他一抬頭,突然發覺天池之中的星圖,竟然閃耀起來一顆星辰。
“嗯?”陸明大惑不解,“哪來的新星?”
他仔細辨認,竟這才發覺這顆新星來自北方星宿,危月燕。
與劉明恪的星種蛻生繭同宗同源。
陸明心里泛起了嘀咕。
“難道是劉明恪那小子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