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劉明恪與寧紫煙兩人姍姍來遲,見到南海劉府的景象頓時驚異。
玄矢道人乃是筑基中期修為,無論是目力,還是行動速度,皆遠勝兩人。
可劉明恪不曾想過,一路上沉默無言的玄矢道人竟然急促出手,只為保下劉綾羅。
“想必青瑤真人私底下,定然叮囑了玄矢道人許多?!?
劉明恪并未因為玄矢道人的出手相助而感激半分,他的心中對于玄矢道人的防備反而愈加深刻。
姑母身為紫瑤真人的弟子,青瑤真人連對她的處置都考慮到了。
這般事無巨細的安排,劉明恪心中一陣悚然。
一想到三年之后,若是不能將羅盤之事處理妥善,給青瑤真人一個交代,后果可想而知。
惹惱一個紫府修士,自己的死亡恐怕只是最輕的懲罰。
劉綾羅雖然被玄矢道人的靈矢救下,但她處于那道數十名筑基修士匯聚的靈氣漩渦之中,耗盡渾身靈氣才堪堪抵擋下爆炸的余波。
可劉綾羅仍舊保持著仙子的風度,即便面對生死這般大起大落,那清冷的面容并未改色。
直到——她看見了劉明恪。
“明??!”
她這些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身為仙宗弟子,劉綾羅自然見識過青瑤真人的手腕,更聽聞過瑤光山之上的恐怖存在。
在她心中,劉明恪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可如今自己的侄兒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她又驚又喜。
寧紫煙見到師姐被劉玄煬所率領的眾筑基修士圍困,俏臉微寒,急忙上前,與劉綾羅站在一起,一同御敵。
眾筑基修士眼見如此情景,紛紛望向了劉玄煬。
劉玄煬的臉上火辣辣的,他仍舊沒有從自己舅舅的一耳光之中回過神來。
“舅......舅,你......你為何要幫這劉綾羅?”
他捂著臉,嘴中含混不清地吐出心中的疑惑。
“青瑤真人有令,命我護衛劉明恪性命三年,在此期間,他不得有任何閃失,膽敢觸犯者,皆斬之!”
玄矢道人的聲音本就渾厚,在他刻意提高音量之下,高聲言出的話語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眾人頓時驚駭。
在中洲大陸之上,還從未聽說過紫府真人出言力保過何人。
即便是仙宗弟子出門歷練,也是各憑本事,若是與其余仙宗弟子斗法,死在了外頭,那便是本事不精,紫府真人也不至于親自出面尋仇。
此番劉明恪便是頭一遭。
即便只是三年之期,也足以讓劉明恪的威名遠揚。
南海崛起,恐怕指日可待??!
場上所有人一片唏噓,頓時艷羨地望向了劉明恪。
唯獨劉綾羅美眸之中的眼神有些復雜。
入宗二十載,何曾見過青瑤真人如此允諾?
恐怕真人所圖,不在小處。
劉玄煬徹底絕望,他知道之前所做的一切準備全部白費。
莫看劉明恪如今不過練氣巔峰,可是有青瑤真人為劉明恪作保,若是敢動劉明恪一根手指頭,自己就算是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至少三年內,劉玄煬再也不能奈何玄策一脈了。
“把你手下的人都帶回嶺南吧,一個也不要留?!?
玄矢道人開口命令。
眾筑基修士聞言,面如死灰,隨即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灰溜溜的逃離了南海劉府。
劉玄煬也想跟隨離開,可卻又被劉綾羅攔住了。
“老規矩,五千靈石?!?
劉玄煬聞言,內心郁結的怒意終于忍耐不住爆發出來。
“你們玄策一脈,前前后后從我身上騙取了三萬靈石,到底還想如何?”
“如今我若不給,又能如何?”他憤而開口道,“真人可沒有給過你坑蒙拐騙的權力!”
“三萬靈石?”劉明恪聞言,輕蔑地笑了起來。
“我玄策一脈每趟海運賺取的靈石,被你玄煬一脈拿走的都遠超萬枚,如今不過讓你吐出來些許,便如此動怒?”
劉玄煬何嘗不知曉玄策一脈的海運帶來過如此豐厚的利益?
可是這些年來,族人驕奢淫逸,坐吃山空,玄策一脈帶來的靈石早就被揮霍大半,如今被玄策一脈屢屢賺走靈石,玄煬一脈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劉明恪輕輕抽出了腰間的劍。
見此情形,劉玄煬冷笑起來。
練氣修士即便是修煉至巔峰境界,也休想傷害筑基修士分毫。
自己只要不出手就可以了,劉明恪又能拿自己如何呢?
可劉玄煬笑著笑著,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發覺,劉明恪那拔出的寶劍并未指向自己,而是緩緩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正欲自刎。
那動作絕非作假,因為劉明恪的脖子之上已經出現了血痕。
玄矢道人趕忙出手,瞬間制住劉明恪的動作,隨即將寶劍搶了下來。
為了防止再生事端,他向著劉玄煬怒吼道,“讓你拿你就拿,哪有這么多廢話!”
見到對自己都如此狠厲的劉明恪,劉玄煬深知自己敗得徹底,只得應允。
劉明恪暗嘆一聲。
玄矢道人越是維護自己,自己便越是擔心,那三年之后的反撲。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五千靈石很快便從劉明恪的家中送了過來,劉明恪這才發覺,自己的府邸早已被劉玄煬占據。
如今,劉玄煬率嶺南劉氏之人離開,明恪的府邸才空蕩起來。
一個年輕的婦人抱著孩子,從府中緩緩走出,一見到劉明恪,頓時熱淚盈眶。
這婦人正是那寧書瑤。
玄煬一脈挾持著她與劉明恪的長子,號令著南海的半壁江山。
他們既有玄策一脈的正統長孫,又有著雄厚的靈石支持,更有著嶺南劉家在其后撐腰,這方法始終奏效。
劉綾羅與劉明毅在南海的空間已經被壓縮得很小很小。
直到劉明恪安全歸來,此法才不攻自破。
望著與印象中大變模樣的妻子,此時身材消瘦,面容憔悴,即便是劉明恪對寧書瑤這些年所行之事再有怨氣,也不忍心責怪。
寧書瑤潸然淚下,哽咽開口,卻是對著懷中的孩子言說。
孩子已經長大許多,可嬰兒時期隨著劉明恪與寧書瑤在嶺南和南海之間輾轉,落下了病根,至今仍舊不能行走,仍抱在寧書瑤懷中。
“相公,來看看景昭呀!”
這一聲景昭,并非景迢。
劉明恪知曉寧書瑤還始終記念著自己給孩兒起的名字,心中的責備又消失了大半。
他上前抱住了寧書瑤母子。
“娘子,你跟孩子,受苦了?!?
夫妻兩人相擁,四目相顧,一切盡在不言中。
劉明恪與寧書瑤心中最后的隔閡,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