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獻祭
冥域的臨時營地籠罩在一片壓抑的寂靜中。霍恩已經昏迷三天了,唐三用藍銀皇的生命力暫時穩定了他的情況,但所有人都清楚,這只是權宜之計。冥王神識的侵蝕仍在繼續,從霍恩偶爾抽搐的肢體和夢中發出的低吼就能看出來。
帳篷內,小舞握著霍恩的手,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蒼白的臉。他的睫毛在火光映照下投下細小的陰影,額頭上密布著細密的汗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道詭異的紅光從他皮膚下閃過,那是冥王神識在與他爭奪身體控制權的跡象。
“小舞,你需要休息。“唐三輕輕按住妹妹的肩膀,“你已經三天沒合眼了。“
小舞搖搖頭,聲音沙啞:“我不能離開他,三哥。每次紅光出現,他的心跳就會變弱...我怕我一走開,他就...“
她說不下去了,粉紅色的眼睛里盈滿淚水。唐三嘆了口氣,看向一旁正在檢查霍恩狀況的奧斯卡和寧榮榮。兩人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他們嘗試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但冥王神力的反噬遠超普通傷勢。
“我的鏡像腸只能復制肉體能力,對神識問題沒用。“奧斯卡撓著頭,“要是能找到類似相思斷腸紅那樣的仙品藥草...“
“九寶琉璃塔的治愈之光也只能緩解癥狀。“寧榮榮憂心忡忡地補充,“他的靈魂正在被某種力量撕裂重組。“
帳篷簾子被掀開,二明高大的身影彎著腰走進來。化為人形的泰坦巨猿手里拿著一卷古老的獸皮:“我找到了這個。是初代冥王留下的記載,關于神考的反噬。“
所有人立刻圍了上去。獸皮上用古老的文字和圖畫記錄了冥王神考的過程,其中最關鍵的部分提到了“靈魂錨點“——接受傳承者必須有一個強烈的情感寄托,才能在神力侵蝕中保持自我。
“這就說得通了。“唐三若有所思,“霍恩因為大明的死而自責,內心被仇恨占據,失去了原本的'錨點',所以才會被冥王神識趁虛而入。“
小舞身體一震,想起霍恩這段時間的變化。自從大明犧牲后,他變得越來越冷漠、偏執,甚至開始疏遠她...而她卻沒能及時察覺問題的嚴重性。
“有什么解決辦法嗎?“她急切地問。
二明沉重地指著獸皮最后一段文字:“只有一個辦法——需要一個靈魂共鳴者自愿進入被侵蝕者的精神世界,從內部喚醒他的本我意識。“
“太危險了。“唐三立刻反對,“如果失敗,兩個人都可能魂飛魄散。“
“我去。“小舞毫不猶豫地說,“我和霍恩有靈魂鏈接,是最合適的人選。“
“不行!“唐三抓住她的手臂,“你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危險。暴走的神識會攻擊任何外來者,你的靈魂可能會被直接撕碎!“
小舞輕輕掙脫哥哥的手,眼神堅定:“三哥,你還記得媽媽去世后,我是怎么熬過來的嗎?是霍恩在武魂城孤兒院給了我第一個家。后來在諾丁學院,我拼命修煉,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見到他...“她轉頭看向昏迷中的霍恩,“現在他需要我,就像那時候我需要他一樣。我不能放棄。“
帳篷內一片沉默。所有人都知道小舞一旦下定決心,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最終,唐三沉重地點頭:“好吧,但我要在旁邊護法,一有不對立刻把你拉回來。“
準備工作迅速展開。唐三用藍銀皇布置了一個穩固靈魂的法陣;寧榮榮和奧斯卡準備了各種恢復魂力和精神力的藥物;二明則負責外圍警戒,防止武魂殿趁機偷襲。
小舞盤坐在霍恩身邊,雙手與他十指相扣。她能感覺到,即使在這種狀態下,他們的靈魂鏈接依然存在,只是變得極其微弱。
“開始吧。“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唐三點點頭,釋放出藍銀領域,柔和的藍色光芒籠罩了兩人。小舞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下沉,像是跌入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潭。周圍的聲音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嗡鳴。
下墜,不斷下墜...
突然,她“踩“到了實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灰蒙蒙的空間里,天空中漂浮著破碎的記憶片段。遠處傳來雷鳴般的咆哮聲,那是冥王神識的怒吼。
“霍恩?“小舞試探著呼喚,聲音在這個奇異的空間里產生輕微的回音。
沒有回應。她開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腳下的“地面“像霧氣一樣不真實。隨著深入,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化——有時是武魂城孤兒院的斷壁殘垣,有時是星斗大森林的扭曲樹木,有時又是冥域被摧毀后的廢墟。
“這是...霍恩的精神世界?“小舞心驚膽戰地看著這一切。如此破碎、混亂,充滿了痛苦與憤怒。
一道紅光突然從她身邊掠過,小舞本能地閃避。那紅光落地后化作一頭猙獰的怪獸,向她撲來。小舞立刻發動瞬移避開,同時意識到——這就是冥王神識的防御機制,會攻擊任何外來者。
“霍恩!你在哪里?“她一邊閃避攻擊,一邊大聲呼喊。
怪獸越來越多,小舞的處境越發危險。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時,突然在一個記憶碎片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年幼的自己和小霍恩坐在孤兒院的屋頂上看星星。
靈光一閃,小舞不再躲避,而是主動沖向那個記憶碎片。怪獸們的攻擊緊隨其后,但一接觸碎片就煙消云散了。
“果然,這些美好的記憶是安全的。“小舞喘著氣,環顧四周,“我需要找到更多這樣的碎片,也許霍恩就藏在其中一處。“
她開始在混沌的精神世界中搜尋,每找到一個美好的記憶就停留片刻,試圖從中尋找線索。她看到了他們在星斗大森林重逢的場景;看到了一起建立冥域的日日夜夜;看到了無數個并肩作戰的瞬間...
隨著收集的記憶碎片越來越多,小舞漸漸拼湊出一條路徑,通向精神世界的最深處。那里被一團巨大的黑紅色能量籠罩,隱約可見一個人影在其中掙扎。
“霍恩!“小舞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穿過能量屏障的瞬間,她感到全身像被無數根針扎刺一樣疼痛。里面的空間更加扭曲,時間似乎都停止了流動。霍恩懸浮在中央,雙眼緊閉,身體被黑紅色能量纏繞,就像一個提線木偶。
小舞想沖過去,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無論她如何敲打、呼喊,霍恩都毫無反應。
“沒用的,小姑娘。“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小舞轉身,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從混沌中走出。他頭戴黑金王冠,身披繡有星辰圖案的長袍,面容模糊不清,但散發出的威壓讓靈魂狀態的小舞幾乎窒息。
“初代...冥王?“她艱難地問道。
黑影搖頭:“不,只是冥王神識的具象化。你可以叫我'哈迪斯'——那個孩子體內覺醒的神識。“
小舞警惕地后退半步:“放開霍恩!“
哈迪斯發出低沉的笑聲:“是他主動接受我的力量,為了復仇,為了力量。現在你卻要我放手?“
“那不是他真正的愿望!“小舞喊道,“是被仇恨蒙蔽了理智!“
“仇恨?“哈迪斯一揮手,周圍的景象變成了大明死去的場景,“看看這個。天青牛蟒為保護你們而死,而武魂殿卻逍遙法外。你難道不恨嗎?不想復仇嗎?“
小舞握緊拳頭:“我當然恨!但我更知道,大明犧牲自己是為了讓我們活下去,而不是變成復仇的怪物!“
哈迪斯不置可否,又變換了場景——霍恩在武魂殿遭受嚴酷訓練的記憶:“再看看這個。十年非人生活,被當作殺人工具培養。你了解他承受了多少痛苦嗎?“
一個個痛苦的記憶在周圍閃現,小舞看得心如刀絞。但她沒有退縮:“正因為我了解他的痛苦,才更要帶他回去。霍恩不是工具,不是武器,他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愛有恨的人!“
哈迪斯沉默片刻,突然問道:“你愿意為他付出什么?“
“一切。“小舞毫不猶豫地回答。
“包括你的靈魂?“
小舞愣了一下,隨即堅定地點頭:“包括我的靈魂。“
哈迪斯似乎沒料到這樣的回答。他揮手撤去屏障:“那就證明給我看。進入那個能量繭,但記住——在里面待得越久,你的靈魂就會被冥王神力侵蝕得越嚴重。如果在他醒來前你的靈魂完全消散,你們兩個都會死。“
小舞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能量繭。穿過表層的瞬間,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尖叫出聲——那感覺就像全身被扔進巖漿,每一寸靈魂都在燃燒。
“霍恩...“她咬牙忍住痛苦,伸手觸碰懸浮在中央的人影。
接觸的剎那,更多記憶如洪水般涌入她的意識——霍恩在武魂殿的每一天如何思念她;重逢時內心的喜悅與不安;看著她與唐三親密時的微妙嫉妒...
“原來你...“小舞淚流滿面,現在她終于完全理解了霍恩的內心。
她緊緊抱住那個被能量纏繞的身影,在他耳邊輕聲訴說:“霍恩,聽我說,我知道你能聽見。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在武魂城孤兒院,其他孩子都怕你,但我不怕...“
能量繭外,哈迪斯冷眼旁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小舞的靈魂開始變得透明——這是消散的前兆。但她仍然沒有放棄,繼續講述著他們的點點滴滴。
“...記得我們在星斗大森林重逢時,你說過不會再突然消失...“
小舞的聲音越來越弱,靈魂幾乎透明得看不見了。就在她即將完全消散的一刻,被能量纏繞的霍恩突然睜開了眼睛。
“小...舞...?“
現實世界中,唐三等人震驚地看到霍恩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周圍的魂力形成狂暴的漩渦。帳篷內的物品被卷到空中,法陣的光芒忽明忽暗。
“不好!“唐三全力維持藍銀領域,“小舞有危險!“
就在他準備強行中斷連接時,霍恩突然睜開了眼睛——不是之前的血紅色,而是恢復了原本的漆黑。更令人驚訝的是,他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淚水。
“小...舞...“霍恩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隨即又陷入昏迷。
與此同時,小舞的身體猛地前傾,倒在霍恩胸前,呼吸微弱但平穩。唐三立刻檢查兩人的狀況,發現霍恩體內的冥王神力奇跡般地穩定下來,而小舞的靈魂卻...
“她的靈魂與冥王神力綁定了。“唐三聲音顫抖,“雖然沒消散,但陷入了深度沉睡。“
寧榮榮捂住嘴:“那...她會醒來嗎?“
“不知道。“唐三沉重地搖頭,“這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圍。“
帳篷內一片寂靜,只有火把偶爾發出的噼啪聲。霍恩的呼吸已經平穩,臉色也逐漸恢復紅潤;而小舞像是睡著了般安詳,只是無論如何呼喚都沒有反應。
二明突然開口:“海神島。“
所有人都看向他。
“傳說海神島有大祭司,精通靈魂之道。“二明解釋道,“如果這世上還有人能救小舞,恐怕只有她了。“
唐三眼睛一亮:“沒錯!而且我的曾祖唐晨曾經去過海神島,那里確實有治療靈魂損傷的方法。“
“那就這么定了。“奧斯卡拍拍手,“等霍恩醒來,我們立刻啟程前往海神島。“
沒有人注意到,霍恩的手指在小舞的手心里微微動了一下,仿佛在無聲地承諾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