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落妖胎荒唐事
- 仙子且慢,我只想斬妖除魔
- 見月思遷
- 2267字
- 2025-05-08 14:03:42
這瓜屬實有些離譜。
陸遲端起茶盞,沒有打攪,默默聽兩人辯解來龍去脈。
明月輕咬下唇,眼底流出兩行清淚,半晌才開口:
“李郎愿娶我進門,可他老母卻寧死不肯點頭,不過若我懷了李郎孩子,他老母也得咬牙認下……”
“可李郎讀書時受罪太多,身子骨羸弱多病,努力半年都未曾懷上身孕,我不得已才另尋他法。”
“………”
好一個不得已。
陸遲端著茶盞的手微微停頓,有些如鯁在喉。
花魁與書生之事,自古便廣為流傳。
不管是《警世恒言》還是《聊齋志異》,皆記錄著不少書生與花魁的佳話,也曾引起后世效仿。
然則沒有一樁佳話,能跟眼前這樁相比。
離譜到姥姥家。
莫說陸遲愕然,就連身經百戰的花娘都瞠目結舌:
“你、你為了嫁給李郎,便向外人借種,給他帶了這么一頂帽子?我們青樓女子雖然卑賤,卻不能自甘卑賤,明月你實在糊涂!”
明月紅著眼睛,癡癡道:“媽媽你懂什么?當初我外出禮佛,是李郎救我于危難之間,這才有了這樁緣分,我是真愛李郎,為了嫁給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花娘捂著心口,已然懶得跟她辯駁,只是咬牙道:
“你這死丫頭,真是腦子壞了,憑你如何說,你那李郎也不會再要你,沒有哪家男人愿意戴這種綠帽子,不信你問陸道長!”
“……”
陸遲正在默默看戲,冷不丁被點名,只得搭腔:“確實。”
老話講,戲子無情婊子無義,說的便是風塵女子普遍沒有情義,這花魁娘子口口聲聲為了李郎,實則是為她自己。
要說那李郎也是倒霉。
落難時不用花魁錢財,發達了也不忘舊情,可見人品不俗,是個值得托付的好人,結果花魁卻給他帶了這么一頂帽子。
還美其名曰是為了李郎。
若非腹中是妖胎,還不知道這頂帽子要戴多久。
這世道就如此欺負老實人?
陸遲越看越覺得,那貌美花魁猶如一只頑劣猴子,怎么看都不像人,實在滑稽可笑,惹人憎惡。
“就算李郎不要我,我也認了,有些事情一步錯步步錯……”
明月眼底充滿悔意,但很快又變成恨意:“妖魔定是那柳郎!我看他面容俊美,這才委身與他,沒想到居然是妖,還請道長原諒明月的冒犯,救我一命……”
陸遲冷眼望著這幕,只覺青樓女子當真可怕,淡聲道:
“姑娘方才罵我胡言,現在又為何愿意相信了?”
明月慚愧道:“實不相瞞,我自從懷孕后,便開始有些反常,但我沒想到會這么嚴重,還請道長原諒明月的不懂事。”
說到底,還是心存僥幸。
明月本打算嫁入李家后,再設法流掉孩子,哪怕是妖胎,只要能助她成事便是好胎,這才排斥陸遲。
可方才花娘將事情輕重告知,明月冷靜下來后,也驚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心存僥幸。
陸遲瞧不上明月這種行徑,但本就是妓子,做出這種事情似乎也不奇怪,便道:
“既如此,我便為你打掉妖胎,至于你那位妖魔情郎,最好稟報鎮魔司,免得他事后找你算賬。”
花娘不想勞駕鎮魔司,下意識道:“道長,能不能……”
“不能。”陸遲干脆回絕。
妖魔雖能在人間生活,可到底人妖殊途,想懷孕并不容易,那柳郎輕易便讓花魁懷孕,或許有其他緣故。
陸遲雖是道士,但總不能住在青樓等那柳郎過來。
若是人家來了還好,若是十天半月都不見影,他浮云觀還要不要了?
這種蹲點的事兒,還是交給人手充足的鎮魔司比較靠譜。
花娘稍作猶豫,嘆氣道:“如此,就勞駕您先解決明月妖胎的事情。”
陸遲取出隨身攜帶的朱砂與黃紙,執筆繪制落胎符。
《道法會元》有言:書符宜用黃紙朱書,以應天玄地黃;因黃色代表“土德”,居中調和五行,再用朱砂繪符,可增強效力。
以此繪制出的落胎符,佩戴能避邪祟,飲下能驅妖鬼,也屬于辟邪符。
妖胎剛滿一月,尚未徹底成形,連九階小妖都算不上,只要孕婦肯配合,一碗符水便可消解。
陸遲一氣呵成,兩指夾起符箓輕甩,符箓便無火自燃,化作灰燼落在碗中:
“喝下符水后,不要反抗符水力量,待一炷香后,妖胎自然消解。過程有些痛苦,自己忍一忍吧。”
颯——
陸遲說完,便收走馴妖寶鞭,花魁娘子重新得到自由。
她顫顫巍巍端起落胎水,咬了咬牙,屏住鼻子便一飲而盡。
“我就在門外,有事喊我即可。”陸遲囑咐了一聲花娘,便帶著發財來到門外。
到底是婦人落胎,他確實不便觀看。
約莫一盞茶后,屋里頭便傳來動靜,先是隱忍悶哼,到后面便是痛苦嚎叫,僅僅聽著便覺得撕心裂肺。
陸遲撫摸著發財腦袋,對此充耳不聞。
跟妖折騰比跟人快活,那落妖胎時自然也要比凡胎痛苦,據說堪比活刮。
陸遲倒是能封住花魁娘子痛感,讓其無痛落胎,但他不愿。
既然接了這樁生意,他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但他也有自己的基本操守,花魁娘子自作孽,就得自己承受。
慘烈嚎叫足足持續了一炷香時間,花娘才從里面跑出來,華服上沾染著血跡,面色慘白驚恐:
“天爺誒,剛剛那場面著實慘烈,還以為明月要不成了,沒成想妖胎排出后,她的元氣又逐漸恢復……”
“道長雖然年輕,但手段可比你師傅高明多了,今日之事多謝了,這是給道長的報酬,希望您能……”
花娘話未說完,但遞過來一錠銀子,懂得都懂。
陸遲接過銀錠,笑著道:“花管事放心,我定會三緘其口。”
雖然瞧不上青樓這行當,但做人做事都得有規矩,人家就靠口碑吃飯,你出去壞了人生意,無異于殺人父母。
陸遲這點道理還是懂得。
花娘笑道:“里頭那位還在躺著,這事不敢讓外人知道,我得自己去瞧著,便不送您了,您慢走。”
陸遲微微頷首:“告辭。”
今日收獲不多,但銀錢倒是賺了不少。
足足二十兩銀子,是陸遲半年來報酬最多的一回。
可惜妖胎尚未成型,嚴格而言不算妖,故此渡厄古碑沒有掉落獎勵,倒是有些遺憾。
……
陸遲沒有多留,避開那些衣衫襤褸的姑娘,匆忙離開醉香樓。
街上依舊熱鬧,店面琳瑯滿目,街販熱情洋溢,偶爾還能傳來姑娘拌嘴與男子笑罵聲,一派人間煙火氣。
陸遲行在其中,聞著勾人的烤豬蹄香味,剛想買兩個犒勞發財,身后卻空氣一凝,傳來和尚念經聲:
“阿彌陀佛,道長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