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您的意思是說，以您足以震懾戰斗修女小隊的實力，被她摁著頭揍了三個星期？”

凱瑟琳驚訝的站了起來，小嘴直接變成了“o“型，表情卻保持著嚴肅：“您是...生生給她給掄醒的？”

然而裙擺下，甩來甩去的小尾巴卻出賣了她內心的歡快。

“準確的說，那個時候我可能比現在還要更強一點...”

老者渾濁的眼球微微轉動，似乎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努力回想那段被反復“重啟”的時光。

“下巢的恐虐信徒掀起了一場暴亂，為了守護我們賴以生存的工廠，我們...繁花氏族...”

“與行星防衛軍一起，共同抵御著那些瘋癲的邪教徒的沖擊，而我們，一直頂在最危險、傷亡最慘重的陣地。”

洛宸聞言，嘴角抽搐，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評價這番景象——當真是雞賊守社稷...

“但我們不在乎，因為這是我們的家園，況且，神皇會保佑我們...”

槽點太多，洛宸一時竟不知從何吐起。

“直到那些陷入絕境的恐虐信徒，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

“他們用自己的血肉與靈魂，舉行了一場玉石俱焚的獻祭。”

老者的臉上沒有怨懟，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

“一個...一個特殊的惡魔降臨了。”

“啊——”凱瑟琳的尖叫嚇了洛宸一跳，沉穩的繁花族長更是瞬間轉化為了基因竊取者的“本源”的模式。

凱瑟琳訕笑著壓緊裙子，俏麗的面龐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慌張，不自然的輕聲道歉：“對不起...您繼續...”

“召喚出來的惡魔...很特殊。”

“不是咆哮的嗜血狂魔，也不是揮舞著巨斧的鮮血收割者。”

“她看上去…更像一個混沌巫師。”

——在老人的刻板印象里，手持棍狀物體的應該都是巫師吧。

“很快，我就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老者苦笑。

“她從一開始就盯上了我，在底巢那些錯綜復雜的管道中，我們展開了無休止的搏殺。”

“一開始，我還能憑借著族人的協助，勉強與她周旋，占據一些優勢。”

“但很快，沒有任何一個教眾，能跟上我們的速度；而她，似乎也終于習慣了那具惡魔身體。”

“戰局變成了一邊倒的碾壓。”

“她從不給我留下致命的傷口，每一次，當我被她重創，瀕臨死亡之際，她就會停下來，靜靜地坐在一旁，等待著我的恢復。”

“周而復始，日復一日。”

洛宸皺起了眉頭，這描述，與他所知的恐虐惡魔的行事風格，大相徑庭。

“直到有一天，當我再次從昏迷中醒來，我沒有像往常那樣張牙舞爪，掀起新的戰斗。”

“我清醒了，可我，究竟對我所愛的氏族...做了什么...”

藍色的尾巴終于消停下來，無精打采的耷拉在地上。

而在遙遠而混亂的亞空間深處。

色孽那令人心旌搖曳的六環之外，一處充斥著荒涼與死寂的大陸碎片。

銀顱兄弟會的斯特恩隊長正在重復氏族長的可悲命運。

他的終結者戰甲上布滿了裂痕，條頓式的尖角頭盔早已不知所蹤。狂暴的靈能在手中燃燒，化做接天徹地的閃電，重重的劈向面前嬌小卻散發著恐怖威壓的紅色惡魔。

“泰坦之盾，意志長垣！”

“無巫術可穿透，無邪法可束縛！”

金屬碰撞的巨響震耳欲聾。

斯特恩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擊倒了，每一次都狼狽不堪，每一次都毫無勝算。

他已經與這個從未見過的恐虐大魔，鏖戰了足足三天三夜。

一次都沒有贏過，甚至連像樣的傷勢都未能給對方造成。

伊歐文·魔吻那張精致卻毫無表情的臉上，沾染著幾點金色的灰騎士血液，她滿不在乎的隨手拭去，就像幼童對待身上沾染的泥點。

“我好不容易給那些無聊的家伙找了點樂子，你就別來添堵了。”

她遙望著歡愉之殿的塔尖，端平了自己的長槊。

“而且，你們真正的麻煩，已經來了。”

斯特恩的目光下意識的連上了她那恐怖的槊尖。

亞空間那永恒不變的混沌背景中，一道難以名狀的、巨大到令人絕望的陰影觸手，正緩緩劃過視線的邊際。

而那觸手延伸的目標，正是他跋涉而來的方向。

泰倫蟲群——宇宙蝗災，大吞噬者的巨口。

即使隔著亞空間的壁障，斯特恩也能感受到那股吞噬一切的冰冷意志。

“你們已經沒有時間了。”伊歐文·魔吻弓身蓄力，平靜的看著他：“希望你能為這傾斜天平的另一側，增加一點點重量。”

“我，是帝皇的利刃。”斯特恩抓緊了自己的斷戟，赤紅的目鏡死死盯著囂張的惡魔。

“絕不會與你們合作！”他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沒有任何對神皇的背叛，渺小到可以被原諒！”

伊歐文·魔吻看著艱難起身的灰騎士，無奈的搖了搖頭，目光中帶著欣賞。

也可能是憐憫。

電光石火間，閃著血色的尾鐏已經抵在了斯特恩的肩甲之上，她手中那桿比她自身還要高出許多的長槊，在難以想象的巨力之下，爆發出驚人的韌性，將斯特恩連同他沉重的終結者戰甲，狠狠甩向了亞空間的狂暴亂流之中。

伊歐文·魔吻借助那道恐怖觸手產生的余震，讓固執的灰罐頭在亞空間與現實的壁障上，打出了一道漂亮的水漂。

斯特恩在經過八次擠壓之后，終于敲開了一道微不足道，卻又至關重要的小小裂縫——他回歸了。

伊歐文·魔吻靜靜地懸浮在裂縫旁，感受著現實宇宙氣息的泄露。

“希望你能想明白吧，騎士。”

“銀河中，對于人類而言，也沒有任何犧牲，大到無法被接受。”

話音未落，她看了看腳邊被灰騎士扛了一路的極限戰士，嘴角閃過一絲不耐。

“這個家伙可咋辦啊，傷成這樣...好像是個智庫？嗯...有個巫師打雜似乎還挺方便的？”

“......”

帝國歷996.M41，銀河系外踟躕已久的利維坦蟲巢艦隊，終于露出了猙獰的爪牙。

其中，第二條名為“普羅米瑟”的蟲巢觸須并沒有直接侵襲帝國的邊疆世界，而是詭異的從銀河渦旋的下方，徑直插入了墨菲烏姆星區。

一旦該星系被擊破，它將與第一條觸須遙相呼應，橫掃銀河東部，直逼太陽星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