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燼并未第一時間回答他。

他在心中斟酌。

“倒是沒有預料到，初至這座古老世界內，竟是這種展開。”

“以目前而論，這祭靈職業所帶來的一切，利大于弊。”

“面前雖然是一群老婦幼，但確實有些潛力。”

“相較于我自身去一點點探索，若是能扶持出一方部落，那么對這座世界的了解，收集資源的速度，無疑都能急劇提升。”

“這座世界，存在神話傳說中的神鳥，疑似有人間神國坐落，浩瀚廣袤，以我一己之力探索，毫無止境。”

“唯一的問題是……”

駕駛艙內，秦燼眉頭微皺：“若真的一切順利，我自身的成長速度，配合這些人的供奉下，愿力輔助下，能否匹配一尊正常祭靈應有的強度。”

“深鉆者終究只是礦機，若是改裝搭載更多更高級的武器模塊，花費且不提，對于精神指數的需求也會隨之提升。”

他思索片刻后，眉頭舒展。

“有些杞人憂天了。”

“若真有那么一日，只能說明面前祀火部殘部也已經發展壯大，那時……我必定已經有了不俗收獲。”

思及此處，他的聲音于齊川心中響起。

“將你這一族提升自己的過程重現一番。”

“重現？”

齊川略有疑惑，但心聲中的交流，讓他理解了秦燼的意思，心中開始回想自身經歷，以及旁觀他人的一幕幕。

愿力消耗，那一幅幅畫面映入秦燼心間，宛若在他面前重演。

有一個個六七歲的娃娃，苦著臉排隊投入熬煉血骨大藥的鼎內，齜牙咧嘴中，承受著一次次藥浴淬煉。

有人族青壯，集群狩獵兇獸，取其寶血，熔鍛己身。

有極少人，亦能施展出例如那火蟒一般的非凡攻伐手段，應該便是老者口中的寶術。

但隨著年歲增長，一但上了年紀后，祀火部族人的力量便迅速衰弱。

秦燼觀察著畫面內的情況，做出了一定判斷。

“幼時底子打的不錯，不過接下來沒有了方向。”

“以寶血鍛體，能稱的上不錯的筑基手段，奠定扎實基礎，但隨著年齡成長，自身定格后，獸血鍛體的效果開始不斷下降。”

“在這個過程中，要是能狩獵更高級的兇獸，乃至于神話傳說中的神獸異怪，也不失為一種繼續提升的方向。”

“但以祀火部的層次，還做不到那些，進化也因此止步。”

“人體自身便蘊藏秘藏，這里的人，卻沒有成體系的修行法，沒有發掘自身的手段。”

秦燼的腦海中，有一道道想法生出。

他操控愿力，畫面終止，在心靈中低語，蕩起漣漪。

“我可以為你等提供一些幫助。”

“不過，我于大荒深處，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無法日夜在此地護持你等。”

生靈與祭靈，是信仰心靈層面的交互。

雖以祭靈為主，但供奉的生靈若不誠心，又如何獲取愿力。

因此，秦燼選擇坦誠相告。

“您能愿意成為我等的祭靈，已是我等之幸了。”

齊川蒼老的面容上反而升起一絲羞愧：“祭靈大人，我們一定會努力為您獻上足量的供奉。”

秦燼沒有應聲。

畢竟作為新生祭靈，他還不清楚“市場價”是多少。

身前。

齊川的詢問通過心聲傳遞。

“祭靈大人，我們該如何稱呼您？”

聽到這個問題，秦燼沉吟一聲，最終回應。

“便稱我為……”

“燼。”

……

初次的交流，堪稱圓滿。

一行人逃亡數十日，奔波至此，最終選擇了這里，作為聚居地，也是他們的新家園。

兇獸亦有領地意識，火蟒雖隕，但它的氣息彌漫下，能阻絕不少危險。

而且……

以這條火蟒能守護擁有一株奇珍的前提來看，周圍活躍的兇獸戰力應該有限，這倒是一個好消息。

廝殺過后，活著的人來不及過于感傷，因為這便是大荒的常態。

更遑論，他們剛剛經歷過族滅之危。

同伴的尸身被埋葬后，留下個別婦人照顧孩童，其它人紛紛忙碌起來，砍伐樹木，開鑿碎石，建設家園。

身為一位親民的“祭靈”，秦燼選擇了加以幫助。

深鉆者本就是工作機甲，現在來到了自己的舒適區。

鉆頭轉動中，大樹傾倒，巨石碎裂。

天穹上，兩輪大日西移，臨近傍晚，在秦燼的幫助下，這里從一無所有，初步有了簡易家園的模樣。

從無到有，倒是讓秦燼有了在參與家園建設類游戲的既視感。

過程中，他更是有意外收獲。

也許是因為他的主動幫助，讓族人觸動，有所消耗的愿力回復了十數點。

愿力并非只有在舉行祭祀活動時才會產生，祭靈的行為，也能影響愿力獲取。

除此之外，更有天賦，更加強大的個體，能夠提供的愿力也會更多。

秦燼也借此機會了解到了祀火部的更多情況。

曾經的祀火部，是由小村落一步步發展壯大，當今部落內以齊，石，夏三姓為主，以及較少旁姓構成。

這倒是讓秦燼生出了一些疑問。

有姓氏傳承，代表著這方世界的人族應該已經有了一定的文化底蘊，只是不知為何，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大日悄悄落下。

黑暗降臨大荒。

在齊川等人嘗試生火時，卻看到自家的祭靈大人在這一刻發出了光。

深鉆者號胸膛處的大燈開啟，驅散黑暗，宛若小太陽，整個營地在瞬息間燈火通明。

在這原始之地，這一幕堪比神跡，如夢如幻。

一位位祀火部的族人初時震動，在反應過來后，紛紛叩首在地，面露虔誠。

愿力增長。

秦燼的聲音在每個人心中響起。

“我要暫時離開了。”

“那條火蟒的肉與甲留給你們，將蟒血與晶核取來。”

一旁。

有族人將秦燼所需取來。

火蟒血以獸皮袋，骨質容器收集，晶核為不規則的五邊形，一尺長寬，綻放出光芒。

那條火蟒的體型龐大，被收集到的血液不少。

除此之外。

還有他們行祭祀之禮時，主動供奉的異骨，奇礦，大藥。

深鉆者號將這些通通收入儲藏空間內。

目光掃轉，將這一道道身影收入眼簾，秦燼的聲音在心間響起。

“待我歸來后，會給你們帶上一些小禮物。”

留下最后一句話。

秦燼不再停留，機甲胸前大燈關閉，他轉過身，在夜幕之下，大步離去。

龐大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齊川等人引燃了火焰。

在這古老蠻荒之中，火焰便代表著希望。

火光搖曳，映照在一道道面龐上，有稚嫩聲音響起。

“大娘，祭靈大人要去哪里？”

“祭靈大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有婦人俯下身，和善的捏了捏孩童的臉蛋：“小家伙，你要快快長大，將來才能幫助祭靈大人。”

火光映照下，孩童的懵懂眼神如寶石般純凈，他有些不明其意，但感受到周圍的矚目與期待，還是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