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爆炸聲震耳欲聾。

“歐陽，歐陽！！”關洞國扶起壓在他們身上的歐陽，用力搖晃。

“走...”歐陽吐出一個字，徹底沒了聲息。

擋在身前的歐陽，替他們兩個擋住了所有沖擊波。

“哥！！”許破虜撲了過來，上下檢查，沒發現任何外傷，卻發現他的口鼻滲出鮮血，“哥，哥，你不要死，不要死！”

“快走，快走！”關洞國一把扛起歐陽，“先撤退，撤退！”

次日。

小鬼子將所有的預備投入作戰，重新恢復了進攻。此時，17軍的三個主力師皆被打殘，能繼續作戰的不過千多余，而且連續作戰，疲憊不堪，幸虧蕭之楚的26軍趕到，才節節抗擊，勉強穩定了戰線。

可也無力回天，32軍等部隊防御的冷口、界嶺口、義院口相繼失守，日軍強渡灤河，連奪占灤縣、豐潤、玉田各縣，向喜峰口、古北口側后迂回。

統帥部深恐平津有失，便命令各軍棄守長城一線，撤往薊運河以南，退守通縣、懷梁、順義等地，一邊整補，一邊布陣，屏護北平。

不過，這一切，與歐陽無關，他仍暈迷不醒。

北平協和醫院。

“顧醫生，我哥怎么還沒醒？”許破虜一把鼻涕一把淚，“他不是沒有受傷的嗎？！”

顧采薇戴著聽診器，貼在歐陽的胸膛間聽了許久，并拔開他的瞳孔觀察，好半天才深深的松了口氣，凝重的表情終于放松下來。

說真的，當一個排的戰士護著歐陽沖進協和醫院時，她還以為又是哪個國軍高級將領受傷，當她看見許破虜時，意識到送來的是歐陽朔的時候，她整個人腦中一片空白，當機當場。

“Miss顧，這位英俊的軍官先生沒有生命危險...”顧采薇的老師——美國女醫生的話傳來，“內腹受些許沖擊，各器官無恙，腦部應該受到震蕩，至今暈迷不醒的原因嗎...”

美國女醫生表情奇怪，“他這個樣子，更像是睡著了...”

“Miss顧，不用擔心，他沒有生命安全...”美國女醫生聳聳肩，“這位英俊的軍官先生可能是太疲倦了...”

“搶救室里，我就說了他沒有問題的，這個男人健壯的像頭牛！”病房內，美國女醫生收起他的聽診器，“現在，我能夠確定這一點，沒錯，這個男人就是太累了，睡著了，你真的不用擔心...”

顧采薇露出微笑，“Madam，謝謝您，那我就放心了。”

“比起你把我拉到病房，重新把他檢查一遍。”美國女醫生眨眨眼，沖著顧采薇擠眉弄眼，“其實我更關心的是，Miss顧，難道這個男人是你的男朋友？”

看著金發碧眼，一臉八卦的美國女醫生，顧采薇嗔怒，“Madam！這是我的私事！！”

“OK，OK...”女醫生攤攤手，“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嗎，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講，你這是，少女，嗯，少女慕春嗎，你也到了年紀...”

“Madam！老師！你先去忙吧...”顧采薇將女醫生推出了病房，隨后瞪向許破虜，“你聽到了什么？！”

“啊！”顧采薇她們全程用的中文對話，聽到歐陽沒事的許破虜早就停止了哭泣，這時躺槍，趕緊竄出了病床，“顧，顧醫生，我哥沒事，我去告訴兄弟們一聲，讓他們返回部隊...”

送走二人，顧采薇拉著把椅子靜靜的坐在歐陽旁邊，看著他緊鎖的眉頭，不由心疼的伸出手指想去撫平，卻擦出一絲血污。

顧采薇沒有嫌棄，反而打了盆熱水，用毛巾幫他擦拭，擦干凈臉后，她不由臉一紅，喃喃道：“反正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看了，我怕什么...”

她擰干毛巾，順著他的脖子一路擦了下去，“太臟了，哼，真是一個臭男人~”顧采薇撅著嘴，嘴里罵著，手上卻沒有停，里里外外幫著歐陽清洗了一遍。

足足換了三盆水。

換了身干凈的衣裳，清清爽爽的感覺讓歐陽整個人不再緊繃，放開了眉頭，發出了夢囈，“大姐...”

大姐？！顧采薇眉頭一挑，輕輕的拍了歐陽一巴掌，“誰是你大姐，我有那么老嗎？我比你小才對~哼~~連我多大都不知道嗎~”

歐陽翻了個身，嘴里嘟喃著什么，顧采薇湊過去，卻什么也聽不清楚。

歐陽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那里似乎是一個人的一生。

夢里的東西，歐陽像是記住了，又沒有記住，最后只記得一張跟他長的相似臉孔的家伙沖他說了好多話。

歐陽什么都沒記住，只記得最后一句話。

‘你替我好好活著，一定要活的精彩...’

歐陽呆癡半天，眼神空洞洞的盯著天花板，魔楞一般。

這好像是前身的一生，這家伙的出身貌似很了不得，可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夢？！

歐陽晃了晃腦袋，回過神，剛想支起身子，就發現床邊趴著一個人。

黑夜里看得不是很真切，可歐陽認出了她的輪廓及標致性的麻花辮——顧采薇。

歐陽鬼使神差般抓過她的麻花辮，柔軟、光滑且富有彈性，多股發絲緊密的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質感和觸感。

后世那些美容美發用化學物質養出來的頭發絕對沒有這種質感，后世的女孩也不可能有她如此漂亮的長發。

歐陽好奇的湊到鼻子邊聞了一下，氣息幽蘭，真香...

“你醒了？”泉水叮咚的聲音讓歐陽老臉一紅，他不由偷偷放下長辮，啊，有點丟人啊，剛剛的動作太油膩了，讓人上頭。

顧采薇不著邊際的收回辮子，“歐陽，你挺能睡的，三天三夜了，再不醒，我都打算給你打針強心劑了...”

歐陽在顧采薇的幫助下，靠坐起來，順勢握住她的手，“你一直在陪著我嗎？”

“哼~怎么可能~~”顧采薇有點傲驕，“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怎么可能一直守著你，只是今天正好是我值班，我順便來看看你罷了...”

歐陽笑了，滿肚子的土味情話擠在嘴里卻說不出來，他拉著顧采薇的手，半天才吐出幾個字，“前線怎么樣了？”

“噗呲~”顧采薇噗呲一笑，黑夜里，兩只溜溜的大眼眼似乎在閃光，“真傻，你問我這個，我哪知道，好了，你餓了吧，你等著，我先開燈...”

兩人不知不覺在夜色里說了半天的話。

風吹過，月光下，窗簾在隨風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