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兒山。

“班長，團座身后的小鬼子追上來了！”一個一等兵拍著李榮的肩膀。

“日八欻的球勢子！”李榮罵道：“分一半機槍去對付那邊，掩護團座他們撤退！”

三挺機槍聽令，火舌吞吐將楊兒峪山頭的小鬼子壓了下去。

“團座，快走吧，這里有額們！”李榮朝著山下的歐陽喊道。

“好！”戰場上容不得優柔寡斷，歐陽大聲應答，帶著149團剩下的兄弟撤往潮河支流南岸。

“李榮，等我們過河之后，你們就撤！”

前期的傷員早已提前后送，149團的殘兵抬著為數不多的傷員火速趕往潮河支流口，有塊淺灘適合搶渡。

小鬼子被帽兒山的兄弟擋了個正著，殘兵們順利的過了河。

“班長，我們團過河了！”一等兵喜笑顏開，“我們是不是也該撤了？”

“撤？怎么撤，山腳下全是小鬼子，就算撤到河邊，也會被它們追上，都是死路一條！”李榮吐了唾沫。

“班長，那怎么辦？”

“怎么辦？”李榮趁著換槍管的當兒，忙里偷閑叼了根煙，用通紅的機槍管點燃，“當然是跟小鬼子拼了，殺一個夠本，殺一雙掙一對！”

“嘿，班長，我這幾天可殺了十多個小鬼子，那不是賺大了！”一等兵樂呵的搶過班長嘴里的煙卷，美美抽了一口，然后插回他嘴里。

“我殺了二十個...”“我也殺了十來個...”“那我虧大了，才殺七八個...”

班里其他人七嘴八舌，言語間根本沒把小鬼子放在眼里。

“哈哈...弟兄們，今天是個好機會，咱們比比看誰能殺過50個，殺過100個，怎么，弟兄們有沒有信心？”

“那當然有！”“班長，瞧我的吧，今天非殺它個上百個，娘的小鬼子，害我團那么多兄弟，得給他們報仇！”

“當肯定，不然下去后，怎么給他們嘮嗑...”

“要得嘛，老子下去后，非得好好跟他們吹吹牛皮...”

戰斗間隙，有個老兵掏出個水壺，神秘的沖著大家搖了搖，“團座的大酒，咱哥幾個是喝不上了，可不要慌，老子上陣前整了點，嘿嘿...老白干，大家嘗嘗...”

老兵先是自己灌了一口，然后一個個傳給大家。

大家紛紛喝了一口，最后傳到一個十、八左右的新兵手上，他一口下去，嗷的叫了出來，“我滴媽，這是啥酒？怎么這么沖？！”

大家紛紛笑起，老兵奪回他手里的酒壺，罵了一句，“小屁孩子，毛都沒長齊，酒沒喝過吧，這可是老白干，這一帶有名的老酒...”

“哎，你也別笑話人家，小小年紀，額今天看到他連挑三個小鬼子！”班長李榮指了指老兵。

“哪能笑話他??！”老兵灌了口酒，“只是看到他可惜了，這么小，連娘們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吧...”

“哎喲喲，搞得你知道娘們的味道樣的...”相熟的老兵打趣，“你這家伙不也是萬年老光棍嗎？”

“啥呀，啥呀，老子可摸過娘們的手好吧...”老兵仰起下巴，那個驕傲，“那個小手，潤啊....”

眾人湊了過來，“說說，快，說來聽聽...”

“那是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我隔壁小寡婦....”

雖然知道這老小子說的是假話，吹的是牛逼，可大伙兒一個個雙眼放光，這里的七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踏馬是個雛。

就算是年紀最大的班長也不過20出頭，講到這個葷段子，全部來了精神。

老兵滿嘴的葷話不停，引發眾人驚呼。

炮火震天，可帽兒山上，一時間風月無比。

“班長，鬼子上來了！”放哨的戰士喊道。

“弟兄們，把對娘們使的勁，使到小鬼子身上啊，給我殺??！”班長端著捷克式沖了出去。

“殺啊??！”

‘噠噠噠...’‘轟轟轟...’

整座帽兒山騰起陣陣煙霧，戰斗無比激烈。

“他們為什么還不撤退！”潮河支流南岸，歐陽在新構筑的陣地上舉著望遠鏡，“老子不是要他們等我們渡河就撤下來的嗎！”

“團座...”覃異之神色暗淡，“撤不下來了，你看山下全是鬼子，我想，他們也不想撤吧...”

操！歐陽內心早有了猜測，只是聽到覃異之的話之后，再次得到確定罷了。

媽拉個巴子，歐陽憤憤不已，喊過炮兵少尉，指著帽兒山，“把迫擊炮弄上來，給我轟他娘的，給帽兒山的兄弟打出條退路出來！”

“歐團長，沒炮彈了！”炮兵少尉很無辜，是你叫我把炮彈分兩次打完的。

干！“馬克沁呢，把馬克沁拉上來，老子親自給他們開路！”歐陽沖著重機槍吼道。

“團座，算了吧，我們的彈藥不多了，還得靠馬克沁守陣地...”自動火器威力是大，可子彈消耗更大，戰士們手里的子彈不多了，覃異之勸住了歐陽。

馬的，馬的，歐陽無能狂怒，在陣地上轉來轉去，還是覃異之發聲，“李榮那個班是主動要求斷后，他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團座，不用自責！”

“可我把我的兄弟獨自丟在對岸，他們可是我的兄弟，我怎么能眼睜睜就這么看著！！”歐陽紅著眼睛瞪身覃異之。

“團座...”覃異之慢慢走上前，認真的看著他，“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覃異之明白歐陽的心情，一個整團，就剩下3個連，是誰心里也不好受。

“對面的兄弟，是笑著赴死的，他們并不害怕，更沒有怪你，你聽，他們戰斗的相當開心！”

帽兒山上，‘咻兒~’歡快的呼哨聲不時響起，潮河支流南岸清晰可聞。

“我們2000人的團，只剩下這400多人，可誰都沒有怪你，包括倒下的兄弟一起...”覃異之拉著歐陽的手，拍著他的手掌。

“我們團，那可是正面打敗了小鬼子，硬碰硬帶走的鬼子不比我們少，甚至會更多，我們一個團正面硬頂小鬼子前后兩個聯隊，這都是你的功勞！”

“團座，你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自責，當今天下，哪支部隊能有如此戰績！哥哥我雖然癡長你幾歲，可對你的指揮水平佩服的緊，全團剩下的兄弟都是！”

覃異之指著四周，“在你的指揮下，兄弟們樂意去死！”

歐陽環顧四周，眾人紛紛附和，“團座，只要能打勝仗，只要能殺鬼子，老子這顆腦袋，您覺得當球踢能吸引鬼子，那你盡管拿去！”

謝謝，謝謝大家對我的信任！

歐陽看帽兒山，久久沒有說話。

天空間，鴿哨響起。

一群鴿子不知為何誤入戰場，炮聲轟隆間，拐了個彎，飛回了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