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夠了！”巴倫的腦海中發出一聲暴怒地吶喊。

巴倫不僅僅是惱羞成怒，還有對里奧那副高高在上的態度的不滿！

“砰——”巴倫的雙手猛地砸在了桌面上。

桌面上那堆硬幣全部飛向了空中。賭桌有裂痕，從巴倫雙掌落下的地方延伸。

毫無征兆的憤怒，想要吃人的表情——周圍圍觀的人都曾見過，巴倫只有在想要殺人的時候才會流露出這種神情。

周圍人的臉色都流露出了恐懼。他們都在規避著巴倫的視線，生怕自己的眼睛與巴倫對視。

他們知道的，這時候與巴倫對視，就是在找死。

里奧的臉色卻很淡然，仿佛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他可不是那種因為恐嚇就慌了神的人。

陰云密布的海洋上翻滾的巨浪，陰雨連綿的天幕中劃過的驚雷，他都不曾懼怕，難道他會害怕一聲暴怒的呵斥？

他不會怕的，里奧是見識過灰霧與風暴的男人。

里奧露出了笑容，他臉上的表情變得鎮定自若。

“不對——”

煤油燈燈芯的火光因為從門縫中溜進的火光而忽明忽暗。

突如其來的念頭，就像是直覺。

里奧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間消失不見，仿佛在海洋上突遇的風暴，在穿行之后又瞬間見不到陰云，可沒過多久，風暴又再現了。

他的猜測錯了？還是哪里有遺漏？

不，并不是。

里奧考慮到了另外一點。

經過短暫的接觸，里奧已經摸出了巴倫的脾性——巴倫脾氣火爆，易怒，而且經常性地動手打人。甚至說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是突然考慮到的這點：

如果自己此刻開口，點出了這把柯爾特轉輪手槍的問題，而且還是在他的小弟的圍觀之下。

依照巴倫的性格——他是極有可能惱羞成怒直接和自己開干的。

他不想激怒巴倫，至少現在不是時候。

他也不想賭，去試試巴倫到底會不會這么做。盡管按照他的判斷，看巴倫的性子，他大概率會惱怒而后動手。

自己不可能為了一點小概率的可能性去嘗試。假設自己說巴倫出老千。理論上自己就贏了，然后巴倫就放過自己了？

怎么可能。

他要從腦海中思索出其他的辦法。

......

“*的，不行，不能點出來。果然么，還是要這么做......”巴倫腦海中的思緒經過片刻的掙扎，他還是選擇決定不揭穿巴倫作弊的手段。

那就讓巴倫計劃得逞了么？

不......不可能的。

里奧·肯尼可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性子。

此刻，里奧低頭，又將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柯爾特轉輪手槍上。

他伸出手指，將敞開著的彈巢內的那枚子彈給取了出來，將那枚子彈塞入了他的手掌。

此刻，他的兩雙手都是掌心向下的狀態，燈火從煤油燈中發出，在周遭的環境中折射，將巴倫整個手掌都覆蓋在了陰影之下。

“巴倫兄弟，這把手槍——”里奧開口，同時抬頭，他的眼睛已經盯著巴倫的面龐。

他在觀察著巴倫面部上細微的變化，他看見巴倫因憤怒而顫抖的肌肉。

里奧的開口打破了剛才他在檢查手槍時眾人的窒息。

里奧手中轉輪手槍的子彈還未射出，空氣中卻彌漫著濃厚的火藥味兒。

圍觀的眾人都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兩人的一驚一乍實在是太過耗費周圍人的心力。

巴倫因憤怒用力啃噬著自己的牙齒，只是因為嘴唇包裹住，所以看不出。他的心底已經升騰起了殺意，但他還在觀察著里奧。

這小子的表情看上去少有變化，所以巴倫他猜不出里奧心中的想法。

但他知道一點，要是這小子揭穿了轉輪手槍的真相，那么自己一定會自己掏槍向他開火。

巴倫在等待里奧的下一句話，他的手放在了賭桌下面。煤油燈的光線找不到賭桌之下，巴倫的手已經摸到了潛藏在陰影中的手槍。

巴倫手已經摁在了擊錘之上。

他有十足的把握，只要里奧敢開口揭穿關于手槍的事實，那么自己手中手槍射出的子彈一定會爆掉里奧的腦袋。

他在等里奧開口。

......

“不好意思，巴倫兄弟，我多慮了。但是人呢，出門在外，小心謹慎一點也是好的，別怪兄弟我疑神疑鬼。”里奧擠出了一個笑臉，他在向巴倫賠罪。

巴倫一愣，安放在藏匿于賭桌之下手槍上的手一時竟然無處安放。

他看不懂里奧葫蘆里賣得什么藥——難道說自己太高估這個叫里奧的毛頭小子了？剛才的一切都是多慮？

狂喜，在巴倫的心緒中蔓延。

媽*，自己贏定了！

剛才里奧做出的那些動作其實都是虛驚一場。

“沒關系的，里奧兄弟，你的想法我也能理解。剛才是我失態了，畢竟等的太久，現在我們繼續就行了。”

“我沒什么問題了，開始第二輪吧。”里奧說著，將手中的子彈塞回了轉輪手槍的彈巢中，左手的手指摁在彈巢上，轉輪手槍的彈巢隨著里奧手指的撥動開始旋轉。

“咔噠——”在彈巢沒有停止旋轉的時候，里奧合上了手槍的彈巢。

直接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嗒——”

里奧摁下了扳機。

速度快到令人發指，巴倫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因為里奧的舉動，巴倫現在目瞪口呆。

事情顯然超出了巴倫的預料，以及周圍的圍觀者。

反將一軍——這是里奧的計謀。

里奧先行開火，將巴倫作弊的可能性徹底堵死。

現在的主動權完全掌握到了里奧的手中。

只有他知道剛才塞入彈巢的子彈是放在了哪一個位置。

汗液，從油膩的棕色頭發覆蓋的皮膚之下滲出，直到遇見眉毛才停下。里奧看見了巴倫臉上的汗，巴倫在緊張。是他臉上的神色告訴里奧的。

很顯然，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巴倫的預料。

“里奧兄弟，你這......我們——”

“嗯，我們已經開始了，我先，不是么？”里奧堵死了巴倫的話語，他可不打算給巴倫留什么后路或者解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