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了自己的挎包，從中取出了那只藏在挎包中的鳥類頭骨。

她半蹲著，將頭骨放在木板上。

【我將我的身軀獻給暗影......】

瑪麗緩緩念動著咒語。

那鳥類的頭骨似乎進入了溶解的狀態，同時瑪麗的身軀也在崩解，化為了一灘黑色的液體。那液體正在沸騰，卻不冒出氣泡。

液體融進了頭骨，和它融為一體。

瑪麗消失了。

液體包裹著頭骨，塑造成了一只烏鴉。

它往瞭望臺飛去，沒人注意到它。

船長仍然在抽著煙。

烏鴉飛到了桅桿下面。

它的小爪子抓著麻繩，順著繩子編成的梯子幾節幾節地往上飛。

......

卡恩老爺現在沒在用望遠鏡，烏云織成的雨幕已經被甩在后面了。現在他憑借肉眼就能看得清。

他忽然聽見了刺啦刺啦的聲響。

不是海浪聲，他很確定。他在海上航行了數十載，在瞭望臺上度過了大半輩子。

他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

這聲音是從桅桿掛著的繩質梯子上傳來的。

卡恩半蹲著往下看。

一只烏鴉上來了，眺到了瞭望臺上。

“？”卡恩老爺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

他好奇地看著那只伏在地上的烏鴉，也許它是在離岸的時候混上了船？

那只烏鴉同樣也在盯著他。

卡恩伸出了手，試圖將那只烏鴉托到手上。

那只烏鴉很聽話，它跳上了卡恩的手。

卡恩轉過了身，繼續對著船頭。

大海上的航行還是太過單一重復了。

卡爾需要一點點的陪伴。

這小動物似乎有靈性，卡恩對它有莫名的好感。

卡恩撓了撓它的小腦袋，烏鴉撲棱棱地甩了甩自己身上的毛。

他將那只烏鴉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烏鴉很安分，只是用小爪子在他的肩頭上畫著。

卡恩有些好奇，但并沒有理會這只烏鴉的行為，他只當它是在玩鬧。

......

卡恩坐了下來，后背倚著桅桿。

那只烏鴉開始行動了，它在卡恩的肩頭上突然撲棱著翅膀往下飛。

卡恩露出了笑容，“怎么了，你也要嗎？”卡恩拿酒瓶在烏鴉的面前晃了晃。

回答卡恩的只有海浪拍擊著船板的聲音。

“媽的，我一定是瘋了?！彼蝗挥X得好笑，“自己干嘛和一只烏鴉講話。”

......

雨又開始下了，只是一絲一絲的，輕輕拂過卡恩的面龐。

卡恩的面前閃過銀白色的亮光。一秒，兩秒。

轟隆聲撕裂著他的鼓膜。他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沒準我要呢?！?

卡恩的臉上寫滿了驚愕，他似乎......聽見了女人的聲音？

也許是船上呆的太久，需要女人放松一下？

“卡恩?！?

卡恩猛地回頭，他的印象里沒有這個聲音，但人家顯然認識他？

黑袍之下，那個女人的面孔模糊不清。并非是雨水打濕，或者是夜。而是有一股朦朧的感覺，那似乎是種魔力，令人無法看清楚。

卡恩瞬間就站了起來了，但沒站穩。他跌跌撞撞的，直到后背碰到了瞭望塔的護欄。

雨開始下大了。船只似乎又迎面撞上了風暴。

“你是誰？”卡恩的手貼在自己那柄皇家海軍的佩劍上。

“這個女人什么時候上來的。”卡恩自認為經驗老道，雖然現在年紀大了，但警惕性還在。若是這女人是從桅桿上爬上來的，他絕對是能察覺到動靜的。

“我是煉金學派的女術士?！迸说穆曇袈犐先ズ苌硢?。聲音順著落下的雨點，傳入卡恩的耳畔，聲音很冰冷。

“你是......女巫？”

“你也可以這么稱呼我。”女人似乎不以為然。

“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你的一點東西。”

“什么？”

“你的命......”

......

卡恩沉默了，嘴角擠出了一絲苦笑。他一把年紀了，聽說過不少關于巫師的傳說。傳說他們擁有非凡的力量。

那些巫師，他們能夠掌心噴出火焰，亦或者是招來風暴。而這種力量凡人絕對是無法抗衡的。

據說王國的騎士團可以和他們抗衡。

但是卡恩他沒見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過，現在他面前這個女巫倒有可能是真的。

那個女人，從懷中掏出了一柄短杖。她現在，手指正在短杖上上下摩挲著。

“好，我把我的命給你，女巫?！笨ǘ骰卮鸬暮芨纱?，他的語氣也很平淡。

瑪麗愣了一瞬?！斑@么干脆的嗎？”她心想。

卡恩露出了苦笑，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卡恩臉上的皺紋擠在一塊，布滿皺紋的眼瞼覆蓋在他的瞳孔之上。使人看不清他的視線。

“轟隆——”閃光，雷電。

“嘩啦——”巨浪拍打在船只的一側。

“吱——”船只發出沉悶的吱呀聲，似乎下一秒就會解體。

“吱——”

桅桿順著巨浪拍打而來的反方向傾斜?，旣愶@然沒有航海的經驗，她在第一時間并沒有扶好站穩。她在這種情況下失去了身體的平衡！

卡恩眼中精芒連閃，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卡恩身體在那一瞬間側向了巨浪的方向，他在海上航行了數十載，顯然知道這種情況應該怎么做才能搶占先機！

“砰——”

卡恩重重踏步前沖，手中的海軍彎刀破開雨，橫劈向瑪麗。

瑪麗抓住了瞭望臺的護欄。

卡恩奮力地怒吼，雨聲卻湮沒了他蒼老的吼聲。他要的就是這個機會！

身體，旋轉，帶動了落在他肩頭的雨。劍刃、雨點，都往同一個方向，狠狠地砍向瑪麗！

“砰——”木片四散飛濺，不少從瞭望臺上落下。只是混雜著雨，甲板上的船長和大副并未看清。

“砍中了？”卡恩愣了一瞬。

不，沒有砍中，手感不對。

......

雷鳴電閃，蒼白的閃電劃過天穹，白色的光照亮了整片海洋。

黑色的水......

“又遇上風暴了——抓——緊！”船長大吼。大副就站在他的身邊。他死死地抓住了一旁的護欄。

巨浪拍打著，躥上了甲板。海水在甲板上如同喝醉酒的人，東倒西歪。

“叫水手們起來！”船長大吼著，死死握住船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