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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一陣刺眼的白光閃過,花影不由地閉上了雙眼,可再次睜眼,已不見那間破爛不堪的無名客棧,而是回到通望城心的路上。

地上掉落的帷帽和手中的玉蘭花提醒著她剛剛發生的一切。

花影心中生出一片寒意,但還是決定先彎腰撿起了帷帽。

在腰間的玉佩微微發光,一個青色光點從玉佩中鉆了出來。

隨后,花影身邊便出現了一只青色小肥鳥,圍著她嘰嘰喳喳的叫起來。

轉了幾圈后,又穩穩落在了花影的肩上。

“小長離,你是不是又胖了……”

花影抬手,寵溺地摸了摸長離的腦袋。

長離聽到花影這么說自己,立馬就不高興了,扇動著它那小翅膀,繞著花影飛來飛去,開始嘰嘰喳喳的叫起來,在向她控訴自己的不滿。

“好啦好啦,對不起啦~”

花影伸出手,小長離就順勢飛到她手上,背對著花影,似乎還是在生她的氣。

花影見狀,也只是無奈的笑笑,用手指戳了戳長離的小腦袋。

“小長離,你……剛剛有沒有感覺到……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長離聽到后,似是稍加思考一下,又轉身看著花影,小小的眼睛里透露出疑惑。

也是……剛剛長離一直待在我的儲物玉佩中,對外界的靈力影響感受不到……

問了也是白問……

話說回來,其實連花影自己都不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突然間,客棧就消失了,她甚至沒有察覺到靈力波動,就像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一般……

在剛來時也是,她也察覺不到什么魔氣,才放心讓長離回到儲物玉佩中休息后進入了客棧。

她到底是誰?

“算了,小長離。”

“沒什么大事,我們繼續趕路吧。”

花影搖了搖頭,讓自己不去想這么多。

“想不出來就算了,至少目前沒有收到什么危險就好了。”

長離也聽懂了花影的意思,從花影手中飛起,白光乍現,靈力圍繞身邊,體型也開始變大。

等白光散去,長離已不是那小肥啾的模樣,而是顯現出它的真身,一只巨大青鸞鳥。

“走吧,小長離!”

花影縱身一躍,趴在了長離身上,順手將那朵白玉蘭扔到路邊。

她可不想管這些,干脆眼不見心不煩。

隨即,示意長離起飛,繼續開始趕路。

看著現在太陽的位置,花影估摸著傍晚時分應該可以到達,也不著急,讓長離慢慢飛,自己則是躺在長離背上。

想起這是她第一次下山,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可以說從記事起,她就一直待在師父身邊,對于花影來說,師父她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師父說,那時的自己還只是個兩歲小娃娃,因為有緣,又無父母照顧就被帶回了長留山。

在長留山中,有一間小院子,叫梨山夢宛,雖然名字中帶著一個梨字,但院中并無一株梨樹,連其他花都少見,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起這樣的一個名字。

不過……師父她老人家倒是一直在照顧著一棵小樹苗……

只不過就是不開花,每天病殃殃的,看起來總像是活過明天一樣,都靠師父灌輸的靈力才存活至今,可是……

師父總說它一定會開花。

每當聊起這棵“病秧子”時,師父都會結束對話,開始挑花影的任何小錯誤,以盡力避開這個話題。

但每在當天的夜里,還是會聽到師父細微的抽泣聲。

久而久之,花影也不問了。

花影躺在長離的背上,現在是五月太陽光不熱,但照得她的臉都有點紅了。

“我可不想曬黑呀……”

花影喃喃自語,順便翻了個身,趴在長離身上,再用手上的帷帽遮住頭用來擋陽光。

花影將腦袋埋進長離身上那層厚厚的絨毛之中,天氣舒適,讓她開始犯困起來。

長離是只青鸞,是師父在她八歲那年送她的。

當時,師父說:“你是吾唯一的徒兒。”

“以后的你是注定要離開這里的,這只小青鸞,便是為師送你的禮物了。”

花影聽不懂師父說什么,為什么這么說,但也沒有問,因為她知道自己得不到回應。

在她的印象中,師父好像一直是那個樣子。

她一直是一個很端莊大方的女子,一舉一動都透露著她的沉穩,像是經歷過許多坎坷但又歸于平靜,不被外事所牽動,想一朵荷花一般,有著清醒淡雅之美。那雙鳳眼之中,如一潭死水,只有在看花影舞劍時,才會有些許波瀾,卻仍讓人看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明明有著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可總是一襲寬松的白衣,青絲中夾雜著白發,光從背影是看不出她的年齡來的。

花影小時候,喜歡趴在師父的腿上陪著她,看屋外風景。

也會時不時纏著她讓她給自己再弄個小師妹或小師弟。

但都遭到了師父的拒絕。

在這世上,只有天生擁有靈根的人,才可以得道修煉,隨著時間的推進,原本的天賦和自身修行的強度不斷改變,可運用的體內靈力會逐漸增強,壽命卻不會隨之增加。

也就是說,師父有一天也會徹底離開她。

但擁有靈根的人,實在是少,一城之中,百年之內,也難找到一個。

這也是師父拒絕自己的原因吧……

陽光明媚,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長離身上也軟軟的,有著陽光的氣味,一陣困意襲來,花影打了好幾個哈欠。

“小長離,你慢慢飛吧。”

“我睡一小會……”

說罷,便閉上了眼睛,好像還做了個長長的夢。

那是三天前,花影還待在長留山,還待在梨云夢宛,師父還在叫她起床吃飯,長離還在院中懶懶地曬著太陽。

那也許不是三天前,也許就是之前任何的一天,只是普通的一天而已。

為什么要離開呢?

什么時候開始出現的不對呢?

好像是三天前吧,師父收到了一封信,不知道是誰寫的信,不知道它來自哪里,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現在梨云夢宛的,反正它就是出現了……

師父就拿著那封信,就呆呆地坐在那里,也不催花影修煉了。

就呆呆的坐著。

花影在夢中看不清師父是以一種什么樣的神情讀完了那封信,好像是在哭,花影在她身邊十三年,第一次看見師父在她面前流淚。

她如同兒時,喜歡將頭放在師父腿上,就那么靜靜地趴在她旁邊不去打擾她。

“小當歸啊小當歸,你終于長大了。”

師父輕輕喚著花影的字,花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也不說話,小時候的她就是這么與師父相處的。

“小當歸啊,你怎么長這么快呢,師父我……還沒有記住你的小時候樣子呢。”

“你怎么……就長大了啊。”

“一天一個樣子……”

“但我不能后悔,我必須催你去修煉,我每天都在催你呀。”

“我的小當歸……你會討厭師父嗎?”

師父說了好的好多好多,可花影都聽不清了,她好像是困了,她好像是睡著了,反正再睜眼,師父已經不見了。

只剩桌子上,放著一封她留下的信。

“小當歸,為師因事需前往他處,前路兇險,不知何時可歸。之前一直不允許你離開長留山,但現在,你走吧,你應該要到別處看看了。為師這么多年來一直在逼你修煉,不知道你會不會怪為師。你已經足夠強大了。你會遇到更好的人,你會有更多的朋友,等你再見到為師時你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也希望你不要怪我的不辭而別。愿你前行之路一切安好。”

落款:白落微

那是花影第一次知道師父的名字。

此時,門外傳來了長離的鳴叫聲。

那棵病殃殃的小樹苗徹底死了,它還是沒有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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