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誠一行人出門時，江城已是一片沸騰。

長街兩側擠滿了攤販，朱紅的燈籠高懸，彩綢隨風翻飛。

而街道中間更是集滿了旅客，使得官府的人都不得不出來維持秩序，讓現場更加有序。

“好熱鬧啊！”

林解晴站在人群中，驚訝的看著這一幕。

雖說上次看煙火時人也挺多，但相比如今的場景還是相形見拙。

而陳誠蹲在林解晴肩頭，耳畔盡是喧囂。

“買花啰！”

只見來時初見到賣花女擠過人群，隱約傳來的茉莉清香撲鼻。

“啪！”

“話說那龍女顯圣——”

茶樓那說書人拍案驚堂，講述著龍女鎮壓水患的傳說。

“哈哈哈，來干來干！”

而更遠處，南教習早已擠到酒棚下，舉著海碗與眾人碰杯，梨花釀的醇香混在風里，勾得路人頻頻回首。

“今日消費，皆由龍女廟的住持大人買單！”

人群中，不知誰吼了這一嗓子，現場氣氛頓時更為火爆。

在眾人歡呼之時，忽然，遠處傳來“咚”一聲鼓響。

“快看，是龍女大人的神像！”

有人朝向聲音傳來之處望去，隨后驚呼道。

只見龍女廟大門出，八名赤膊壯漢抬著龍女神轎，步伐沉穩有力。

行走路途，轎上紗幔輕揚，隱約可見龍女塑像的衣袂。

神轎所過之處，百姓紛紛跪拜，將寫滿祈愿的紅綢拋向轎車附近。

“咦？”

蹲坐在林解晴肩膀上，眼力更好的對陳誠則是看到了裝著神像的轎子中，廟女似乎也端坐在轎中，如往常般侍奉著神像。

“解晴，快看。小廟女也在里面。”

經過陳誠的提醒，林解晴也好奇望那邊一探。

此時廟女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隨即望陳誠他們的方向一撇，正好看見了朝著她揮手的林解晴與對著她點頭的陳誠。

見此，廟女微微一笑，點頭以做回應。

不是她不想更熱情的回應陳誠他們，而是如今人太多了，若當眾與陳誠他們打招呼，定會給他們招惹麻煩。

一旁有眼尖的人也看到了轎中端坐的廟女：

“快看，那是龍女侍奉！據說她終生只得在龍女廟中侍奉龍女大人，沒想到今日也一同出來了！”

“快看，她對我笑了！”

在一片吵雜聲中，轎車也由龍女廟行至江邊。

而江邊龍女祭的高臺也早已準備好了。

帶轎車行至高臺之上時，一聲高呼傳遍街邊。

“龍女賜福——風調雨順——”

僧侶們高唱祝詞，手中鼓聲不斷。

在鼓聲中，數名戴著龍面具的舞者腳下踏著奇特舞步躍而出，手持銀劍翩然起舞。

臺上劍光如水，衣袂如云，恍若真龍騰空。

臺下喝彩如雷，掌聲不斷，百姓們紅綢也不斷拋向高臺，以示熱情。

……

“現在可是人最多的時候？”

方住持隱在看臺的陰影處，枯瘦的手指摩挲著欄桿。

他俯視著下方沸騰的人潮，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回住持大人，如今江城十之八九的人，都在這了。”

在方住持發問后，一位小僧侶恭敬走上前回答。

在回答后小僧侶想起廟中傳言，有些忍不住偷偷瞄向住持的側臉。

望著眼前神色莫名的方住持，小僧侶有些有些不解。

他總覺得，這幾日方住持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從以前那個一毛不拔的方住持，變成如今揮金如土，只為舉辦龍女祭的模樣。

而且廟里的執事們，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渾，居然也跟著同意了方住持的主意。

聽到小僧侶的話，方住持露出了一抹笑容。

小僧侶看著方住持的笑，后背有些發涼。

住持那笑容難以形容是怎么樣的，給人感覺到一種…

嫵媚。

一個中年男子，臉色竟露出了一個女人才會擁有的嫵媚的笑容。

“您這…這是…”

看見眼前詭異的一幕，小僧侶踉蹌后退，想要逃走時，卻被一只枯手猛地掐住咽喉。

那干枯的手上，竟傳來一股沛然大力，直接讓小僧侶眼前一黑。

在昏迷前，他隱約聽見方住持柔媚的聲音：

“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小家伙，睡一覺吧，醒來后，這些事情，你都會忘記…”

處理掉小僧侶后，心魔再度看向底下群眾。

不殺了這僧侶，而只是打暈他，不是因為她這個心魔善。

而是因為人族身后有著鎮妖司坐鎮。

想到龍女記憶中鎮妖司的強悍之處，心魔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忌憚。

若是被他們這些瘋狗發現自己肆意殺害人族，那就算她以后成功占據了白皎塵的身體，也依舊會被那些瘋狗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所以，在鎮妖司的威脅下，她此次召集人潮前來參加龍女祭，并非想要在此大開殺戒。

而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做一場戲。

做一場能將龍女這個形象徹底敗壞，讓江城所有民眾都都不再信任龍女這個形象的戲。

讓白皎塵所依仗的香火之力徹底斷絕。

這般，她才能以最小代價來搏得最大的收益。

看著現場氣氛已經快被推動至最高潮，心魔明白，此刻已經到達了最佳時機。

“現在，好戲開場了。”

“白皎塵。”

“在失去了香火的庇佑下，我們終會合一…”

在喃喃中，方住持走出陰影，在萬眾矚目下，抵達高臺之上，正式宣布：

“龍女祭，開場！”

隨著方住持宣布，臺上僧侶驟然靜默，隨后圍坐在被運送至高臺之上的龍女像以及廟女旁。

他們時而念念有詞，時而形若癲狂的起舞，仿佛是在舉行什么奇特的儀式一般。

“這是在做什么？”

臺下觀眾面面相覷，原本歡騰的祭典氛圍驟然凝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不安的壓抑。

臺上的方住持則是無視了突然冷場的氣氛，反而對著江面高聲急呼：

“龍女大人啊！”

“你忠實的信徒向您發問！”

“江水因何動蕩？”

隨著方住持詞一字一句癲狂的發問，原本平靜的江水陡然掀起波浪。

一道道黑氣匯聚在高臺上的神像上，隨著石像劇烈震顫，一道人影從其中走出。

“龍女”，登場。

眼前龍女儀態與塑像無二。

眉目如畫，衣袂飄飄，而那雙狹長的金色豎瞳給本就神圣的臉上增添了一絲神性。

“龍女娘娘…顯靈了？！”

臺下的人看著眼前“龍女”從塑像中走出來的這一幕，幾乎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他們語句震顫，隨后紛紛跪倒在地上。

而臺下陳誠看著住持一開始的表現還顯得有些疑惑。

但在看到臺上與雕像別無二致的龍女顯靈后，則是嚇得他炸毛，隨后直接開啟幻境，準備帶著林解晴一起開溜。

“嚇，不會是來算賬的吧？！”

“得趕緊溜，別被她抓住了！”

就在陳誠轉身欲走時，他毛發中的小白蛟突然出現。

“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