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走后!
王浩然輕拉著馮長生,朝著王家方向走去,隨后兩人行至一處陰暗巷口時候,王浩然忽吹一聲唿哨。
口哨聲音嘹亮!
只見小巷子陰影處,一輛烏木馬車緩緩駛出,黑緞帷幔隨風輕擺,車轅處懸著鎏金銜環,在青石板上碾出悶響。
駕車的黑馬油光水滑,脖頸間銅鈴隨著步伐叮咚作響,盡顯豪門之氣派。
“馮兄,此地距離王府還有一段路,不如我們乘車前往。”
王浩然伸手示意,馮長生望著馬車,不禁感嘆:
“果然是世家子弟,出行都如此講究排場。”
說罷,便搭著王浩然的手,登上車廂后的踏腳板,掀簾入內。
車夫揚鞭輕喝,馬車如離弦之箭疾馳而去!
不到半個時辰,王府巍峨的朱漆大門便映入眼簾。
門前依舊是兩尊石獅子蹲坐如虎,鬃毛雕刻得根根分明,透著威嚴氣勢。
然而此刻,大紅木門緊閉,唯有兩盞燈籠在夜風里搖晃,投下斑駁光影。
而隨后,王浩然緩緩下車,大步走上前猛地踹門:
但是半天沒有任何動靜!
“王二!你聾了嗎?本公子回來了!”
而那木門仍舊紋絲不動,他怒火更盛,又接連又是三腳,震得門環哐當作響。
馮長生緩緩下車,剛走到他身旁,就聽見門后傳來慌亂腳步聲,吱呀一聲,門終于開了條縫。
依舊是家丁王二探出頭,見是自家少爺,慌忙將門打開道:
“公子您可算回來了!我想死你啦!”
王浩然怒目而視,看著眼前的王二:
“不過我離家幾日,連門都不給我留?”
王二趕忙賠著笑臉:
“哪敢啊!是小的…是小的…一時打盹...“
“哼!”
“下次再犯,罰你半月月錢!”
王浩然冷哼一聲,轉頭對馮長生道:“馮兄,今日定要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給你賠罪!“
王二這才注意到馮長生,眼神頓時慌亂:
“你,你不是...白天那位公子?”
隨即,王二又看了看,馮長生和自家少爺站在一起,頓時明白了,兩人之間是認識的!
想到這里,王二臉上瞬間換上了諂媚笑容:
“原來是少爺的朋友!哎呦,之前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人就是這樣,當得知你是他知道領域中的一個仰望者時。
他就會對你像個狗一樣,對你百般討好!
而這就是所謂的權威,所謂的等級!
而馮長生則是淡笑擺手:
“無妨,不過是誤會…罷了。”
馮長生知道,自己與這王二為難,確實是有些為難他!
他馮長生并非是個,得勢的小人!
恩怨分明得很!
此前,王二的人品還算可以,不然也不會把自己帶進王府里去!
真要說起來,這王二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真正要計較的,還另有其人。
隨后,兩人進入到了屋子里,王浩然領著馮長生穿過月洞門,徑直來到了老管家王龍的居所前。
王浩然伸出手掌拍了門,朱漆銅環在他掌心撞出悶響,門內卻毫無回應。
他彎腰貼著門縫張望,直起身后皺眉道:
“這老東西怕是要睡死了!”
隨后,王浩然抬起大腿,看樣子下一刻準備,一腳踹進去!
而馮長生則是,急忙拉住他欲踹門的的身子:
“夜闌人靜,此刻我剛剛來,便是已經擾了府中安寧,不如...明日再說!”
王浩然輕輕拿開開手,袖口掃落廊下銅鈴,清脆聲響驚起檐角宿鳥。
他望著圍攏而來的仆役,想到今后馮長生,還要在他這里和其他下人打交道!
王浩然將怒火咽回腹中:
“罷了,且容這老匹夫多活一晚!”
轉身時,王浩然壓低聲音對馮長生道:
“你是唐白虎的朋友,那就是我的兄弟,今日這口氣,明日定要給你討回來!”
隨后,兩人穿過九曲回廊,王浩然推開了兩間廂房。
第一間剛啟門便飄出玉蘭香,湘妃竹簾半掩著梳妝臺,胭脂盒敞著口,檀木梳齒間還纏著一縷青絲。
這是我姐姐的房間!
“不過,我家姐游歷江南去了,這屋子空置大半年,倒還留著女兒家的香氣。”
第二間推門便是滿室墨韻,酸枝木書架上,《昭明文選》與《李義山詩集》整齊排列。
墻上《寒江獨釣圖》水墨淋漓,案頭端硯積著干涸的墨痕,青銅香爐里沉香裊裊。
“這是我的書房,每日的讀書習字都在這兒。”
王浩然指尖撫過泛黃的書頁:
“馮兄若喜清靜,倒是合適。“
馮長生正要開口,王浩然已掀起床幔,指腹抹過床榻驚起細塵:
“瞧我這記性!我只在此處用功,床鋪倒成了積灰的地兒。”
接著,王浩然不等馮長生推辭,他已拽著人回到香閨,銀紅繡著并蒂蓮的床幔被猛地掀開:
“你還是在我家姐的屋子妥帖!她最厭俗禮,得知是才子貴客,高興還來不及!”
“只是,睡…一晚而已!”
說罷將馮長生按在繡榻上,又從樟木箱底翻出嶄新的鵝黃錦被:
“馮兄且安心歇著,明日定要王龍那老東西跪著給你斟茶賠罪!”
轉身時,王浩然手里托著的杯子,擺帶起一陣甜香!
雕花窗欞外的月光斜斜切進屋內,將屋子里兩人身影拉長!
“好了,馮兄好好休息吧!”
“明天,我會讓下人來叫你的!”說完,王浩然便起身,踏著步伐一步一步的離開了屋子!
只留下了,屋子里女子生活的香氣,與馮長生就此作伴!
此外墻上一幅工筆仕女圖,格外醒目,畫中女子,身著明代典型的交領短襖與馬面裙。
月白褙子繡著纏枝蓮紋,鬢邊斜簪珍珠花,眉間一點朱砂痣,眼波流轉間盡是江南女子的溫婉。
畫卷右下角“王斯斯”三字筆鋒遒勁。
想來,就是這房間的主人吧!
桌子上,還放著一把小腰刀,看起來像是一把壓裙刀!
馮長生走了過來,指尖撫過冰涼的刀身,又抬眼望向畫中溫婉的面容,不禁低聲笑道:
“原來是位既能執筆繪丹青,又能仗劍走江湖的奇女子。”
他走到雕花床榻前,湊近便能聞到若有若無的蘭草香,仿佛主人離去時的氣息,仍縈繞在這方寸之間。
隨后馮長生,只覺得一陣困意襲來!
便裹著,帶著淡淡香氣的錦被躺了下去,一夜無話。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床前,他很快沉入夢鄉,輕微的鼾聲與熏香在屋內交織著。
而此時,王府西院的房間里,老管家王龍突然睜開渾濁的雙眼,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榻邊的銅鈴。
窗外月色如霜,將他臉上意味深長的笑意,映得格外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