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結束后，掌聲持續了整整五分鐘。

陸晨站在舞臺上，看著臺下觀眾濕潤的眼睛，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中國觀眾的反應比威尼斯更加熱烈，不少女性觀眾都在擦拭眼淚，有位年輕女記者哭得妝都花了，還在不停地鼓掌。

“謝謝，真的非常感謝大家。”

陸晨再次鞠躬，站在他身旁的劉藝菲紅了眼眶，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

………

座談會安排在芳菲苑的貴賓廳，只有受邀的業內人士和少數主流媒體可以參加。

陸晨跟在韓三平身后走進房間時，發現除了博納于東和光線王常田外。

華誼的王中磊和萬達的葉寧已經坐在了里面，兩人正在低聲交談。

看到他們進來，談話聲立刻停止了。

“小陸，坐這里。”

韓三平指了指自己右手邊的空位，這個位置正好在張藝謀和陳凱歌之間。

陸晨受寵若驚，這樣的座位安排無疑是在向所有人傳遞信號。

中影和他韓三平正在重點培養這位年輕導演。

他注意到王中磊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而于東則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

“首先恭喜《你的名字》取得這么好的首映口碑。”

擔任主持的中影副總開場。

“今天我們很榮幸地請到了中國電影界的幾位重量級人物，一起來聊聊這部電影以及中國電影的發展。張導，您先來？”

張藝謀端起青花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在室內彌漫開來。

“我剛才和小陸說過了，這部電影的構思很巧妙。”

他的陜西口音讓話語顯得格外樸實。

“它既有商業片的娛樂性，又有藝術片的情感深度。最難得的是，它展現了中國年輕一代導演的全新視角。”

………

“我補充一點。”

陳凱歌接話道，聲音洪亮如鐘。

“這部電影的技術完成度很高。時空轉換的鏡頭處理，還有那些特效場景，完全不像是新導演的作品。”

他轉向陸晨，濃眉下的眼睛炯炯有神。

“小陸在鏡頭語言的運用上很成熟，看得出來是下過苦功夫的。”

陸晨連忙謙虛道：“這要感謝我的團隊，特別是指導田老師。很多鏡頭都是他帶著我們熬了幾個通宵才拍出來的。”

李少紅聞言笑著插話，“小陸。我看得出來，每一個鏡頭都有你的想法在里面。特別是劉藝菲表演的那些細節，肯定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

提到劉藝菲，幾位導演都露出了贊許的表情。

劉藝菲坐在稍遠一些的位置，聽到自己的名字，耳尖微微泛紅。

“劉藝菲這個演員選得好。”

張藝謀點頭，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

“她完全跳出了不接地氣的框架，展現出了全新的可能性。那場哭戲，很有層次。”

………

王中磊突然插話，聲音帶著幾分刻意的隨意。

“說到選角，陸導當初是怎么確定用劉藝菲的？據我所知，這個角色很多女星都想要。”

陸晨聽出了話中的試探，從容回答。

“藝菲身上有一種特別的純凈感，這是角色需要的。”

陸晨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在場眾人。

“而且她愿意為這個角色付出時間做準備，這種專業態度很難得。”

在座幾位導演交換了一個贊賞的眼神。

在這個浮躁的行業里，當紅小花愿意花這么長時間準備一個角色的年輕演員確實罕見。

………

座談會進行到一半時，話題轉向了中國電影產業的未來發展。

韓三平放下手中的鋼筆，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各位導演覺得，像《你的名字》這樣的中小成本文藝兼商業的子片，能否代表中國電影走出去的方向？”

一陣短暫的沉默籠罩了房間。侍者適時地進來添茶，瓷器碰撞的清脆聲響格外明顯。

陳凱歌第一個打破沉默：“電影不該有固定的模式。”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重要的是講好故事，打動觀眾。小陸做到了這一點，這就是成功。”

他環顧四周，“我們這代人太執著于所謂中國文化了，反而忽略了電影最本質的東西。但是，走出去還得大片，好萊塢進國內的不都是大片嘛！”

“我同意凱歌的觀點。”

張藝謀補充道，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但也要提醒年輕導演，不要被一時的成功沖昏頭腦。”

他看向陸晨，眼神中帶著長輩般的關切。

“市場是善變的，觀眾的口味也在不斷變化。今天的掌聲，明天可能就變成噓聲。”

陸晨認真點頭：“張導的教誨我一定牢記。”

“至于韓總的問題，我認為中國電影走出去的關鍵不在于類型或成本，而在于能否講出打動人心的故事。《你的名字》能在威尼斯獲獎，正是因為它的情感內核是普世的。”

王常田突然開口：“陸導說得對。不過...”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

“這樣的成功是否可復制？接下來會繼續支持這類項目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陸晨。

“還沒有計劃，再看看吧。”

………

座談會接近尾聲時，韓三平宣布了一個重要消息。

“借著今天這個機會，我要宣布，中影決定成立一個青年導演扶持基金，首批將投資三部青年導演的作品。”

這個消息如同一顆炸彈，在房間里引起一陣騷動。

于東和王中磊的臉色明顯變了，兩人交換了一個復雜的眼神。

而王常田則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光線傳媒與中影的合作向來密切。

………

“具體的合作細節，我們接下來會和各家公司詳談。”

韓三平最后說道，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今天的座談會就到這里，謝謝各位的參與。”

散會后，陸晨被各路人士圍住。

于東第一個走過來握手：“陸導，博納很期待與你的合作。”

王中磊也不甘示弱：“華誼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他壓低聲音，“條件你可以隨便開。”

陸晨禮貌地一一回應，卻沒有給出任何承諾。

………

“累了吧？”

劉藝菲遞給他一瓶礦泉水，瓶身上已經凝結了一層細密的水珠。

陸晨一口氣喝了半瓶，喉結上下滾動。

“比拍電影累多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

“這些老總，每個問題都像在挖坑。”

劉藝菲輕笑，眼角彎成好看的月牙。

“但你應對得很好。”

她猶豫了一下，“你真的要拍科幻片？”

陸晨望向遠處。

“導演不是我，關于夢境和現實的故事。”

陸晨突然轉向她，“有興趣嗎，我的女主角？”

劉藝菲的眼睛在夜色中閃閃發亮，像是盛滿了星光。

“只要劇本夠好。”

“那說定了。”

陸晨伸出手，“下次，我們一起造夢。”

………

兩人相視一笑，BJ秋夜的微風輕拂過露臺，帶著一絲涼意。

劉藝菲不自覺地攏了攏裸露的肩膀，陸晨注意到這個細微動作，正要脫下西裝外套，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他們。

“陸導，打擾了。”

路征彬彬有禮地走近，身后跟著一襲淡粉色禮服的景甜。

路征今天穿著一套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裝，腕間若隱若現的百達翡麗在燈光下泛著低調的光澤。

“我們先走了，跟你道個別。”

路征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度。

“有時間希望陸導賞臉，一起吃個便飯。我對電影投資很感興趣，特別是陸導這樣的新銳導演。”

景甜乖巧地站在一旁，淡粉色的小禮服襯得她膚若凝脂。

她微微仰頭看向陸晨，大眼睛里閃爍著崇拜的光芒。

“師兄的電影真的很棒，藝菲姐演得真好，我哭了好幾次。”

景甜轉向劉藝菲，真誠地補充道。

“特別是最后那場戲，我都哭濕了三張紙巾。”

劉藝菲禮貌地微笑：“謝謝，你太客氣了。”

“有機會合作。”

陸晨禮貌地回應，同時敏銳地注意到路征的目光在劉藝菲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路征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燙金名片，雙手遞給陸晨。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

名片的質感厚重，上面只有一個名字和一串電話號碼，沒有任何頭銜，卻透著一股低調的自信。

“陸導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聯系我。無論是資金、資源，還是人脈。”

陸晨接過名片，指尖感受到紙張特殊的紋理。

“謝謝路總厚愛。”

“那就不打擾二位了。”

路征微微頷首，帶著景甜轉身離去。

景甜臨走時還不忘回頭對陸晨甜甜一笑。

“師兄再見！”

………

等兩人走遠后，劉藝菲若有所思地說。

“那個路征...不簡單。”

她的目光追隨著路征離去的背影。

“你小師妹看你眼睛都放光。”

陸晨將名片收進內袋，輕笑道。

“能在萬達當股東的人，背景肯定不一般。”

“我不是指這個。”

劉藝菲搖搖頭，眉頭微蹙。

“她看你的眼神...”

她斟酌著用詞，“像是商人在看一件珍貴的藏品。”

………

陸晨正想回應，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條短信。

發件人：田老師。

“今天表現得很好，沒給我丟臉。”

陸晨忍不住笑了。

這位嚴師的口吻一如既往地簡潔嚴厲，但字里行間都是掩不住的驕傲。

他能想象田老師板著臉發這條短信的樣子。

“怎么了？”

劉藝菲好奇地湊過來，發絲間的香氣若有似無地飄入陸晨的鼻尖。

“田老師。”

陸晨收起手機，故意嘆了口氣。

“估計又要挨批了。”

劉藝菲輕笑出聲，眼睛彎成月牙。

“得了吧，他肯定以你為榮。”

她模仿著田老師嚴厲的語氣。

“'我早就說過這小子有出息，他肯定在背后這么跟人炫耀呢。“

陸晨正要回應，一位侍者匆匆走來。

“陸導，劉小姐，韓總讓我來請二位去慶功宴，所有人都在等了。“

劉藝菲看了看腕表，驚訝地發現已經接近午夜。

“這么晚了？”

陸晨深吸一口氣，重新系好有些松開的領帶。

“走吧，今晚還沒結束呢。”

他看向劉藝菲，突然正色道。

“做好準備，接下來會有更多像路征這樣的人找上門來。”

劉藝菲歪著頭看他：“你擔心嗎？”

“擔心？不。”

陸晨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我只是在想，下次拍戲，得給你加片酬了。”

劉藝菲噗嗤一笑，輕輕推了他一下。

“少來！走吧，大導演，別讓賓客等急了。”

………

《你的名字》首映禮后，電影正式登陸全國各大院線。

在中影的強勢運作下，排片率直接飆升至52.3%，創下了文藝片的最高排片紀錄。

“破千萬了！”

晨茜影業的辦公室里，制片主任鐘麗芳盯著電腦屏幕驚呼道。

此時距離正式上映還有半個小時，預售票房已經突破1000萬大關，辦公室里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陸晨手里握著剛剛出爐的排片表，中影旗下的院線給了他們最好的黃金時段，而萬達也兌現了承諾，排片量僅次于中影。

“華誼那邊什么情況？”陸晨轉頭問道。

鐘麗芳推了推眼鏡。

“《夜宴》上映20天，豆瓣評分已經跌到6.2了，上座率不到15%。”

她忍不住露出勝利的笑容。

“他們押寶的《寶貝計劃》還要等八天才上映，這段時間市場完全是我們的。”

陸晨點點頭，目光重新回到電腦屏幕上。

豆瓣專業版的數據不斷刷新著，想看人數已經突破38萬，其中男性觀眾占比高達53%。

劉藝菲的個人主頁下，粉絲留言以每秒數十條的速度增長。

“茜茜的號召力太驚人了。”

鐘麗芳感嘆道。

“她的貼吧從昨晚開始就爆了，各地粉絲會都在組織包場。”

陸晨滑動鼠標，點開一個粉絲制作的宣傳視頻。

畫面里是劉藝菲在電影中的精彩片段剪輯，配著煽情的音樂和字幕。

“9月20日，見證不一樣的劉藝菲”。

轉發量已經超過10萬。

“通知宣傳組，加大二三線城市的宣傳力度。”

陸晨當機立斷，“特別是大學城周邊的影院，學生群體是我們的核心受眾。”

………

第二天，他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韓三平。

“小陸，收到數據了嗎？”

韓三平的聲音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首日1760萬！照這個趨勢，周末三破5000萬沒問題。”

“多虧韓總支持。”陸晨謙虛道。

“別跟我客套。”

韓三平爽朗地笑了。

“總局剛來電話，點名表揚了這部電影。你準備一下，下周可能要參加一個座談會。”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

“宣傳口領導很看重這種能走出去的文藝片，你懂的。”

………

掛斷電話，陸晨長舒一口氣。他打開QQ，給劉藝菲發了條消息。

“看到預售數據了嗎？你的粉絲太給力了。”

幾乎是瞬間，對話框上方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剛在洗漱偷瞄了一眼，差點被媽媽沒收電腦！”

劉藝菲回復道，后面跟著一個調皮的表情包。

“導演大人，我們是不是要發財啦？”

陸晨忍不住笑出聲，手指飛快地敲擊屏幕。

“發財不敢說，但請你吃頓飯沒問題。”

“那我要吃最貴的澳龍！”

劉藝菲秒回，“對了，我媽說讓你周末來家里吃飯，做了你最愛的紅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