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富貴不還鄉
- 魏晉不服周
- 攜劍遠行
- 3920字
- 2025-07-10 07:20:16
羊徽瑜家的小院廚房里,石守信正穿著圍裙做菜。今日被釋放,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來到了羊徽瑜居住的那間別院。
做飯的菜譜都是現成的,上次去河東的時候,石守信找驛站的廚子學了幾手,如今都用上了。
發酵好的酥餅正在爐子里烤著,魚肉做成的魚丸,燙得半熟后丟到鯉魚羹里,又是一道好菜。
院子里,心情大好的羊徽瑜正在和徐瑩兩人踢毽子,兩人就像孩子一樣,臉上滿是無憂無慮的喜悅。
不一會,飯菜做好了被端上桌,石守信解下圍裙落座,看到羊徽瑜正不可思議的瞪著自己。
“呃,菜品簡陋了點,瑜娘子肯定是什么好東西都吃過,將就些吧。
我的廚藝一般,不太拿得出手。”
石守信訕笑道,他的廚藝還是跟李婉學的,那位才是從小開始下廚一直沒停的人。
“并非嫌棄,只是感慨郎君如今也官員了,做官的下廚做飯,我是從未見過。”
羊徽瑜感嘆道。
這頓飯是石守信為了感謝她仗義執言,從中斡旋而做的。羊徽瑜調笑說:其實嵇康更應該來這里做一頓飯。
不過那位曹魏名士,大概還以為是司馬昭心軟才放了他吧。
無論是石守信還是羊徽瑜,這次都是幕后力挽狂瀾之人,不被外人所知。
石守信出獄這天和羊徽瑜聚在一起吃頓自己做的飯,兩人都有種錦衣夜行的竊喜感,關系無形之中拉近了很多。
“鐘會已經引起了大將軍的猜忌,而他本人也必定能感受到這一點。石郎君要小心鐘會啊,不排除他會利用伐蜀的機會反叛,做第二個諸葛誕。”
羊徽瑜一邊給石守信夾菜,一邊憂心忡忡的說道。
“這是危險,也是機會。以我如今領兵打仗的能力,去伐蜀跟送死無異。所謂功勛,只能在鐘會身上找。無功勛就無法獲取更高的官位,若是只能當個都官從事,又怎么保護你呢?
對此我時常憂慮,這次正是破局的好時機。”
石守信握住羊徽瑜的小手感慨道。
“郎君放心,我會暗地里使力幫你的。”
羊徽瑜一臉激動說道。
一旁靜靜觀摩,把自己當成吉祥物的徐瑩,暗暗在心中感慨:恩公實在是太會哄女人了,幾句話就把羊徽瑜哄得團團轉。明明是求官,還說得自己像是為了羊徽瑜上刀山下油鍋一般。
得虧石守信人品好,要不然以他的本錢,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女人。
席間石守信總是在不動聲色的恭維羊徽瑜,再加上這些飯菜對方從未見過,貴在一個新奇,所以吃得很開心,胃口都比平日里好了不少。
一頓飯吃完,羊徽瑜帶著石守信來到書房,徐瑩知情識趣的退到外面守候著。羊徽瑜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她這個身邊人。
不過為了報恩,徐瑩始終都在一旁打掩護。
她知道,今日羊徽瑜必定會身心淪陷。倘若是別的男人這般“攻略”羊徽瑜,她作為侍女必定會開口提醒,讓對方不要被渣男騙色。
但那個男人是她的救命恩人,于是徐瑩選擇了樂見其成。
進入書房后,石守信恭恭敬敬的給羊徽瑜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郎君今日怎么如此客氣呀?”
羊徽瑜心情大好,微笑著反問道。
“石某心中分得清好歹,瑜娘子此番定然是費了不少功夫的。我從未將瑜娘子的幫助,當做是理所當然。將來我必定會為瑜娘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石守信沉聲說道。
羊徽瑜輕嘆一聲,微微點頭,看向石守信的眼中充滿了欣賞和愛慕。
她一腔熱情,總算沒有托付給白眼狼。
“瑜娘,你太心善了。”
石守信拉住羊徽瑜的手,輕輕揉捏著。
似乎感受到了某種情緒,羊徽瑜慢慢的倒在石守信懷里,安靜的閉上了眼睛,任由他摟著自己。
很久之后,羊徽瑜這才從他懷里離開,如小女人一般羞怯的低下頭。在司馬昭面前英姿颯爽的女強人形象,此刻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石守信這樣溫情脈脈的和她親近,更多的是情感上的共鳴,這讓羊徽瑜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石守信暗暗觀察著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羊徽瑜,想起明日便是自己重返軍營之日,或許很難再回家了,頓時下定了決心。
嵇康的遭遇讓他警醒,在這個是非不分的世道,唯有自強才能自保,其他都是虛的。
石守信在桌案上鋪開一張紙,羊徽瑜領會其意,如同侍女一樣安靜的在一旁磨墨。
他提筆在紙上寫道:秋水秋池滿,秋時秋草枯。秋人飲秋酒,秋鳥弄秋聲。
羊徽瑜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目光變得柔和,慢慢抱住了石守信的胳膊。
石守信這兩年已經把毛筆字練得可以拿得出手,不過羊徽瑜家學淵源,字比他強不少,還是嫌棄他字寫得差。
于是這位美婦人掩嘴笑道:“你這詩文尚可,字卻拿不出手了,不如現在我替你謄寫下來吧。”
“還有一半沒寫完呢。”
石守信擺擺手,示意羊徽瑜不要著急。
他在紙上繼續寫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羊徽瑜看到這四行字,瞬間眼淚打濕了眼眶。
“瑜娘。”
石守信輕喚了一聲。
沒想到羊徽瑜激動的抱著他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拼命捶打著他的背。
石守信心中亦是難過,為羊徽瑜難過,也為自己難過。但他今天要做的事情,已經不可能停下來。
他一定要拿下這個女人!
“瑜娘,你這么好的一個人,當年司馬師怎么忍心傷害你啊。”
石守信撫摸著羊徽瑜的背感嘆道。
羊徽瑜不答,只是哭得更厲害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在這一刻如同打開閘門的洪水一樣,從高處傾瀉過來,沖垮了一切理智。
這么多年,終于有一個人懂她了!
“我始終害怕傷害你,害怕始亂終棄。因為走上這條路,就沒法回頭了。”
石守信拿出一張手絹,在羊徽瑜臉上擦了擦,此刻滿心的無奈與惆悵。
他心中暗想:事到如今,那就一條路走到黑吧。所有的業障,都需要他將來償還。只是,那是將來的事情。
人生在世不稱意,能做的,唯有問心無愧而已。
“早就不能回頭了。”
羊徽瑜低聲呢喃了一句,如今她非常確信,那一夜荒唐,石守信真就把她當成李婉了。
二人四目相對,羊徽瑜正要解開自己的腰帶,卻是被石守信攔住了。
“你是我的女人,你的衣衫,只能我來脫!”
石守信看著羊徽瑜,一臉霸道的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這位貌美寡婦特別吃這一套,她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媚笑,乖巧的躺在了臥榻上。
很快,那寬松的襦裙滑落在地上,露出白皙可人的香肩。
隨后她的身體,就像是潔白的寶玉一樣,一點一點展現在石守信面前,沒有任何保留。
“瑜娘子,你真美。”
石守信語氣低沉說道,凝神看著床上的美人。
他很明白羊徽瑜需要什么:一個可以完全信任依賴的人和一場充滿青春氣息,奔放而自由的戀愛。
以及,男歡女愛!
羊徽瑜要一百,石守信會給她兩百!他會讓這個女人成為自己人生的一部分!
是貪念,也是責任。
“郎君別熄燈,我要你仔細看著我。”
羊徽瑜喘息著抱住石守信,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道,語氣輕柔中帶著魅惑。
……
天色漸晚,在門外等候的徐瑩依舊等不到羊徽瑜出來。她把耳朵貼到窗戶邊,
徐瑩幾次都想戳破窗戶紙偷看,最后硬生生的忍住了。于是只好躲在門房里打著瞌睡,腦子里幻想著石守信和羊徽瑜是怎么親熱的
就這樣瞇著眼睛半睡半醒,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徐瑩猛然間驚醒,起身后退了兩步,卻好正好退到石守信懷里。
“是我,不用緊張。”
石守信扶住她的雙肩溫言笑道。
“原來是恩公啊,嚇死妾了。”
徐瑩松了口氣,隨即臉也紅了。
“嗯,我要回家了,明日要去軍營點卯。”
石守信微微點頭說道。
徐瑩不假思索問道:“瑜娘子呢?”
“她累了,現在睡著了,我給她留了一封信,就不打擾她了。”
石守信像是想起什么,隨意笑了下,沒有把心中所想的說出來。
和羊徽瑜睡覺,是他原本就計劃好了的。別說這位寡婦貌美如花,美艷不可方物,就算她是個丑八怪,石守信也會做“該做”的事情。
拯救嵇康,這份人情大得沒有辦法償還,所以他只能打直球,讓他和羊徽瑜的關系更進一步。兩人有了實質性的男女關系,在某種程度上說,信任就會超過普通的朋友。
不然還能怎樣呢?羊徽瑜付出了政治成本,她是希望有回報的,這是人之常情。
“恩公,妾不是說瑜娘子不好,而是您和她這樣……若是事發,該如何收場呢?”
徐瑩很是誠懇的看著石守信,憂心忡忡的詢問道。
“這是我和她選擇的路,既然走上這條路,那么就必須承擔一切后果。
我是個男人,一定會護著她的。”
石守信沒有反駁和辯解,而是直言不諱,直抒胸臆。
“恩公,您真是個偉丈夫呢。”
徐瑩真誠的贊嘆道。
“茍活于世間,但求問心無愧罷了。至于是非對錯,我是沒資格去說的。
我和瑜娘子之間的事情,肯定是不對的,只是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石守信擺了擺手說道,非常坦蕩。
徐瑩點點頭,想留對方在這里過夜,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石守信笑道:“待這些事情了結了,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交待?
徐瑩愣住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隨即臉上露出驚喜,一臉的難以置信。
“恩公,是真的嗎?”
徐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和瑜娘子的關系,絕對不能讓外人得知,可是你全程都知道,甚至還參與其中了。
將來,瑜娘子怎么可能容得下你呢?
只有死人可以保守秘密,她現在只是還沒意識到這一點罷了。等她想到的時候,看你的目光便會和現在不同,心中的想法也會不同,你就會變得很礙眼。
但你做了我的妾室,情況就不一樣了,這便是釜底抽薪。
如果你因此而死,那就是因為我而死的,我不可能見死不救。”
石守信耐心解釋道。
徐瑩嚇得面色煞白,她緊緊握住石守信的雙手,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好好服侍瑜娘子吧,她……其實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要不然你早死了。”
石守信嘆息道。
這話聽起來很荒謬,但不知為何,徐瑩卻覺得石守信這句話可謂是一針見血。
“恩公,您的心腸真好。
妾也看出來了,瑜娘子被您迷得團團轉。
您要什么,只要她有,都會給您的。
她遇到您,是這輩子最大的幸運,若是換了他人,只怕會萬劫不復。”
徐瑩幽幽說道,語氣里充滿了艷羨。
“她啊,就是被司馬師苛待了一輩子,戰戰兢兢的活著。
如果我有能力的話,一定會給她想要的。
她是個可憐人,如果能夠不傷她的話,我一定不去做傷她的事。
人生短短數十年,誰不想過好日子呢,當了她的男人總要為她做點事。
你讓車夫駕車送我回家吧,外面宵禁,沒有馬車回不去。
我夫人還在家等我。”
石守信對徐瑩吩咐道。
門房外,羊徽瑜站在窗戶旁,安靜聽著石守信和徐瑩閑聊。她嘴角掛起一絲甜美的笑意,卻又眼淚打濕了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