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志領著紫衣跑下樓梯。自從在房間里和紫衣談話后,他已認同了這個孤苦伶仃的少女,對她深感同情。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趕緊跑到舅公的木工作坊。
因此,阿志眼中只有前方,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一心只想快跑。到了一樓,奶奶拿著掃把的身影一閃而過。但他覺得還是該跟奶奶說一聲,便匆匆道:“奶奶,我出去一下。”
奶奶正彎腰掃地,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慌忙抬頭。她從腳步聲中判斷出不止一個人,心中充滿了疑惑。當她看到阿志,正想問個究竟,又看到了紫衣,頓時愣住了。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個少女有些面熟。而紫衣也在跑。奶奶剛想開口,卻聽到了阿志的話,一時不知該問什么,只是茫然地喊了一聲:“阿志——”
然而,阿志已經跑到了前廳。奶奶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回蕩,卻像來自遙遠的地方,沒有引起他的絲毫注意。他一躍跨過門檻,來到走廊。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闖入他的腦海:“來了?!彼庾R到這是紫衣的聲音,急忙剎住腳步。
還沒等他弄清楚怎么回事,紫衣已像一道白光從他身旁掠過。等他定睛一看,紫衣已經站在了走廊邊緣。他這才回想起剛才的聲音:“來了。”原來是狗腿子已經到了,他急忙抬頭張望。
只見七只烏鴉從右上方俯沖進花園里,緊接著,七個小人從烏鴉背上躍下,瞬間化為青年,凌空列成一排,氣勢洶洶。他們看上去都是二十歲左右,統一剪了寸頭。中間那人身著一身醒目的紅色騎手服,顯然是領頭的,其他人則穿著灰色衣服。
事情來得太突然,阿志還沒從剛才奔跑的狀態中調整過來??吹窖矍斑@陣勢,他心里七上八下,雙腿發軟。長這么大,他從未與人吵過架,更別說打架了。更何況,對方都是比他大好幾歲的人,看上去都不是善茬。
但他知道,這時候絕不能顯露出怯意,否則對方會更囂張。于是,他在心里不停給自己打氣,眼神也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他發現中間那個人的服裝跟別人都不一樣,心想:這家伙八成是隊長,看他長得挺帥的,卻一臉奸詐相,一定是個心胸狹窄的人。
剛這么一想,“隊長”便跨前一步,手指紫衣,義正言辭地呵斥:“紫衣,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家伙,竟敢與人類混在一起?!?
紫衣筆直站立,默不作聲。
“隊長”掃視左右士兵,瞬間變臉,嬉笑道:“你們看這丫頭,還擺公主的架子呢?!?
右邊一個矮胖士兵接話道:“隊長,哪有公主這么臟的?”
隊長聞言,伸長脖子,盯著紫衣看了兩秒,戲謔道:“哎呦,我的小公主,你的臉怎么臟成這樣。嘖嘖,要不是知道你曾是公主,我還以為碰到個小乞丐呢??上О?,我今天沒帶零錢?!?
士兵們哄堂大笑。
紫衣依然不為所動,筆直地站立著,背影顯得單薄。阿志真不知道她該如何應對他們。而他自己又能做什么呢?頂多打對方幾下,就會被放倒在地,根本幫不上忙。唉!無奈和恐懼同時襲來,他手足無措,只能在大腿邊摸索。
這時,隊長可能覺得激怒不了紫衣,轉而看向阿志,打趣道:“喂,小子,看你家這氣派,你怎么這么摳門呢?洗個臉能用你家多少水?都不舍得給小乞丐洗一下。哎呀,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闭f著,他搖了搖頭,“沒前途啊,你太沒前途了?!?
阿志沒有回話。他不是不知道回什么,而是猶豫著該不該回,因為他不清楚紫衣此刻的想法,也不知道紫衣是否希望他回應。此時,他的手仍在腿邊摸索。這一幕早被隊長看在眼里,見阿志不語,隊長又立刻嘲笑了起來。
“你們看到了嗎?原來是個膽小鬼啊。你們看,兩手抖成那樣。小子,快進去找你媽媽,別嚇尿褲子哦?!?
這時,紫衣終于動了。她回過頭,低聲對阿志說:“幫我拖延時間。”
啊,原來是這樣。幫她拖延時間!這么說,她有辦法對付他們。阿志瞬間明白了,“對啊,她昨天受了傷,法力減弱了,所以需要時間。對,就是時間,拖延時間?!?
“呦,在說什么悄悄話呢?”隊長喊道,“能不能見者有份,說出來讓大哥哥也聽聽?”
拖延時間,阿志心里又念了一遍。于是他迎著隊長的目光,大聲說道:“這個你也打聽?不害臊嗎?”
隊長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阿志會反擊,因為在他看來,阿志就是個膽小鬼。但他很快回過神來,陰陽怪氣地說:“哎呀,我真害臊啊?!闭f完,他轉頭看向左右士兵,“你們看,我臉都紅了?!?
士兵們再次哄堂大笑。
阿志不得不提高聲音,更加大聲喊道:“對啊,我看到一只猴子的屁股了?!?
隊長頓時勃然大怒,拔出腰間長劍,“你找死!”
阿志心想:慘了,說過頭了。紫衣讓我拖延時間,我……這下可怎么辦?
正當阿志苦惱如何扭轉局勢時,奶奶出現在門檻后。她右手緊握掃把,左手提著簸箕,怒視空中的士兵,眼神中既有憤怒又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阿志?!蹦棠梯p聲呼喚。
阿志沒有回應,只是喊道:“奶奶,別過來。”
隊長注意到奶奶,一時忘卻了對阿志的戲弄,嬉笑道:“嘿,老太婆,來看熱鬧???快搬個小板凳,抓把瓜子,別錯過好戲?!?
奶奶嚴厲地回答:“我要去報警。”
隊長嗤笑一聲:“嚇死我了,去啊,快去。反正你們那丫頭,根本不是人,是松鼠變的??此也桓易屇銈儓缶??!?
紫衣回頭,輕聲勸阻:“別報警。”
奶奶喃喃自語:“松……”隨即對阿志說:“給你。”說著遞過掃把,阿志連忙轉身接過。奶奶又遞上簸箕,阿志也一并收下。
隊長見狀,大笑不止:“兄弟們,你們看,這老太婆太逗了,我都笑出淚了?!彼呅叢裂?。
阿志聞言,怒火中燒。奶奶是他深愛的人,他能容忍別人嘲笑他百句,戲弄他一小時,卻絕不能容忍有人無理地嘲笑奶奶。此刻,他已不再在意對方人高馬大、人數眾多,本能地想要破口大罵。但轉念想到紫衣,知道需顧全大局,于是忍下了怒氣,輕輕呼喚紫衣,遞給她掃把。
然而,紫衣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無奈。
阿志瞬間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他怎會忘了紫衣有法力?她或許根本不需要外在的武器,或許她有武器,只是現在休息不足,還無法顯現。再者,若她真的拿了掃把,豈不被那些狗腿子笑掉大牙?
果然,隊長見紫衣沒有接過掃把,戲謔道:“臭丫頭,拿啊,有掃把總比沒有好?!?
紫衣沉默不語。在她看來,隊長不過是個跳梁小丑而已。但她現在力量薄弱,不敢表露出來,只能選擇沉默。
這時,隊長左邊三個士兵中,歪嘴士兵結巴道:“隊……隊長,抓……抓嗎?”
隊長怒吼:“急什么?抓了就沒得玩了,今天或許是你們最后一次見她,也是最后一次來人類領地,不多玩玩,你傻啊?”接著,轉頭問其他人:“你們想不想再玩會兒?”
眾人齊聲道:“想,隊長?!?
歪嘴士兵又說:“可……可是隊長,我……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隊長怒斥:“什么不祥?說重點!”
歪嘴士兵戰戰兢兢:“哦,重點是,等……等救兵?!?
隊長疑惑:“救兵?什么救兵?”
歪嘴士兵解釋:“她……她們的救兵!”
隊長眼珠一轉:“他們有個屁救兵,所有法師昨天都死了,哪還有救兵?”說完,他又道:“你怕這怕那,能成大事?我們要有計劃,時間節點要清楚,明白嗎?”
“明……明白了。”歪嘴士兵嘴角抽搐。
隊長見效果達成,猛然舉起右手。右邊三個士兵隨即躍起兩米高?!翱纯从腥祟愡^來沒?!标犻L命令。三個士兵四處張望后回答:“報告隊長,沒人?!?
隊長微笑對歪嘴士兵說:“看到沒,你急什么?”說完,他左手一揮。左邊三個士兵大步向前。隊長補充道:“等會兒把那小子留給我,我要撕爛他的嘴?!?
阿志身后,奶奶轉身步入餐廳。隊長望見,馬上又叫嚷道:“喂——老太婆,不看熱鬧了?”
此時,阿志徹底怒了。他的怒火如沉睡已久的火山,之前一直在積壓著。但他并未喪失理智。相反,從三個士兵逼近時,他就感覺到他們隨時會沖上來。紫衣卻毫無動作,也不知她是否準備充分。因此,他覺得此刻爆發怒火,與隊長對罵幾個回合,能為紫衣贏得時間。于是,他終于爆發,用掃把指著隊長怒道:“你媽的,說話注意點!”
隊長“哎呦”一聲,似乎有些驚喜,嘲諷道:“左手簸箕,右手掃把,現在底氣足啦?說話也硬氣啦?”說完,他瞧見阿志的奶奶走了回來,左手提著兩把菜刀,右手握著一把水果刀。他馬上更來勁了:“老太婆來真的?兄弟們,怕了嗎?”
“好怕啊,隊長?!笔勘鴤冩倚α似饋?。
奶奶喊道:“你敢撕我孫子的嘴,我就砍死你這個妖壽死囡仔!”(注:妖壽死囡仔,閩南話,大意為壞孩子,詛咒對方夭折。)!”
隊長粗魯地問:“死老太婆,你說什么?”
“閩南話,怎么了?”阿志回答,“叫一聲哥,我給你翻譯?!?
隊長連連點頭,惡狠狠地說:“好,三把破刀頂個屁用?你他媽的徹底惹惱我了,管你什么地方的人,我定要撕了你的嘴?!?
矮胖士兵急忙勸阻:“隊長,別跟小孩一般見識。我們不能動人類的?!?
隊長聞言皺眉,惡狠狠地盯著阿志。
阿志沒有把隊長的眼神放在心上。不知為何,他此刻覺得隊長不過是一只紙老虎。雖然他不清楚這種直覺從何而來,但已無暇細想。于是,他放下掃把和簸箕,轉身向奶奶要了水果刀。奶奶向紫衣使了個眼色,阿志搖了搖頭,示意紫衣不必擔憂。
這時,隊長挺直身體,喊道:“兄弟們,不玩了,沒興趣了。誰抓住這個賤人,我升做總兵后,就提拔他為隊長?!?
“好!”前面三個士兵興奮起來,蠢蠢欲動,只等隊長下令。
上面的三個士兵卻面露不悅。矮胖士兵說:“隊長,我們在上面,機會不大啊?!?
另外兩個士兵附和:“是啊,隊長,這樣不公平。”
“呵呵,”紫衣終于開口了,她鄙夷地笑了兩聲,挪榆道:“要不,我去樓上,你們機會大一些?!?
下面三個士兵連忙反對:“不行!”
阿志笑了。這回,他不用再掩飾自己的心情了。紫衣已經開口,證明反擊的時機到了。呵呵,這個垃圾隊長,智商低得可憐。還想激勵士兵,結果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真是可笑至極。
隊長看到阿志臉上露出鄙夷之色,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等下找你算賬。”接著,他轉頭哄上面的士兵:“我剛才說快了。我們是團隊作戰,誰抓到那個賤人,只要我做了總兵,你們全部升做隊長。”
“好耶,隊長!”上面三個士兵和下面三個士兵齊聲歡呼。
紫衣冷笑一聲,緩緩說道:“看你們,是搜索隊吧?沒有攻擊力,只有像表演雜技一樣的法力,不是嗎?怎么不回去通知抓捕隊呢?”
“抓你還需要法力?”隊長不屑地笑了,“昨晚你像喪家犬一樣逃竄,若不是法師們拼命,你早就見閻王了。還需要我通知抓捕隊,把功勞拱手讓人?是你傻,還是你以為我們傻?”
這時,歪嘴士兵回頭說:“隊……隊長,我……我又有,不……不祥的預感!”隊長一步上前,甩手給了他響亮的一巴掌:“預感個屁,有話快說?!蓖嶙焓勘X袋,委屈地說:“那……那個臭丫頭,是……是不是在……”
“哈哈哈!”紫衣仰頭大笑三聲。那笑聲中充滿了嘲諷與不屑,仿佛是對眼前這群烏合之眾最直接的蔑視。
“我替你說吧,看你說得這么累。沒錯,你說的對。你雖然說話結巴,但比這個猴子聰明一點點?!彼穆曇羟宕喽滟缤绽锎坦堑暮L,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隊長聞言,臉色一變,仿佛突然領悟了什么:“媽的,我明白了,你這是在故意拖延,積蓄力量!兄弟們,別愣著,給我上!”
隨著隊長的一聲令下,三名士兵如離弦之箭般沖向紫衣。然而,紫衣卻從容不迫地舉起右手,綠光瞬間閃耀,一把繚繞著綠色光芒的神秘之劍赫然出現在她的掌心。
阿志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那把劍,而身后的奶奶更是扶著門柱,喃喃自語,眼中滿是震驚:“綠……綠……?”
三名士兵的腳步在沖出三步后突然凝固,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震懾。隊長見狀,怒吼道:“你們在怕什么?上??!她的劍已經不怎么亮!”然而,士兵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他們相互對視,卻無人敢再向前一步。
突然,紫衣身形一動,如同鬼魅般猛地一蹲再射,瞬間便來到了右側士兵的身前。那士兵剛回過神來,便已被紫衣一劍刺中腹部。綠光從傷口處爆發開來,如同螢火蟲般在士兵身上閃爍,隨后迅速消散,而士兵也隨之化為了虛無。紫衣在擊中士兵后迅速后退三米,雖然身形有些搖晃,但很快就穩住了身形。
這一幕讓隊長的臉色變得更加扭曲和恐懼。他踉蹌著后退兩步,聲嘶力竭地喊道:“上!她快不行了!”然而,剩下的兩名士兵早已被恐懼所籠罩,雙腿顫抖得幾乎站立不穩。隊長見狀,怒不可遏地沖上前去,一腳踢向歪嘴士兵:“媽的!你們還在等什么?她已經沒力氣了!”歪嘴士兵捂著屁股跳開,一臉驚恐。
“隊……隊長……”另一名士兵顫抖著開口,卻被隊長粗暴地打斷:“閉嘴!給我上!”但另一名士兵也嚇得躲到了一旁。
“你們這些廢物!”隊長怒罵道,隨后抬頭向上面三名士兵吼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下來幫忙!”
然而,矮胖士兵卻說道:“隊長,我們還是回去通知抓捕隊吧,我們搜查隊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隊長聞言大怒:“放屁!你們想把功勞拱手讓人嗎?”
矮胖士兵嘟囔道:“總比丟了性命好。”
隊長的臉色更加難看,他既尷尬又害怕。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只會讓士兵們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于是,他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怕什么!大家一起上!你們沒看到她在休息嗎?她已經快不行了,不然早就過來了!你們這些傻子?!?
塌鼻子士兵接口說道:“隊長,那你上啊,你自己不上,就會一個勁地喊。做隊長就靠喊嗎?那誰不會啊。有種你先上,我們保證跟在你后面?!?
“對對對,隊長,我們保證跟在你后面。”另一個士兵附和道。
隊長臉色鐵青,他既尷尬又憤怒。然而,就在這時,紫衣又大笑三聲。這回,她的笑聲卻是無比的冰冷,如千萬根冰錐,瞬間凍住了空氣,令人渾身顫抖。隊長條件反射般升空,與上面的三個士兵并排站在一起。他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兩只麻雀嘰嘰喳喳地從石榴樹飛向棕櫚樹,似乎在為這場最終的戰斗拉開序幕。
“你們這些狗腿子!”紫衣鄙夷地罵了一句。隨后,她暴怒地喊道:“都給我去死吧!”話音未落,她已如同閃電般沖出,在空中連續閃現兩次,手中的綠劍起落之間,又有兩名士兵化為了綠色光點。
圍墻上,七只烏鴉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哄然飛起,“呱呱”亂叫,四處逃竄。隊長見狀,嚇得轉身飛向右邊房子的屋頂。而剩下的三名士兵則愣在原地,回過神來后已是一片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紫衣直飛而上,雙手握劍劈出兩道綠光。綠光如同煙花般劃過三名士兵的身體后瞬間爆開,綠光四射。接著,她凌空站住身形,將綠劍奮力擲向隔壁房子的上空。綠劍在空中仿佛“咻”地一聲消失無蹤。阿志冷笑一聲:垃圾隊長也完了。就在他的念頭閃過后,綠劍又在紫衣的手中神奇地出現。她手腕輕輕一抖,綠光一閃而逝,劍再次消失。
然而……
紫衣的身體卻開始前后搖晃起來,如同風中的落葉一般緩緩飄落。
阿志見狀,心中大呼不妙。他知道紫衣剛才隨即將水果刀向右一扔,便沖下花園,撒腿就跑。此時,紫衣正要落地,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后斜倒,阿志連忙扶住她的肩膀。但由于紫衣身體虛弱,慣性使她繼續后仰,阿志奮力穩住她,兩人共同后退四步,才終于站定。
這時,奶奶抬著塑料椅子趕來,喊了一聲“阿志”,便大步走向右邊的木瓜樹。阿志便扶著紫衣,緩緩向她走去,每一步都顯得那么沉重。然而,奶奶放下椅子后,就匆匆離開了。阿志只好獨自扶著紫衣,讓她慢慢坐下。
紫衣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在樹蔭下微微閃爍。突然,她弓下腰,垂下頭,雙臂壓在大腿上,急促地喘息起來,那氣息如同破風箱一般,讓人心生憐憫。
阿志心急如焚,他不斷地望向走廊的方向,期盼著奶奶能快點回來。但奶奶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他連忙蹲下,輕聲詢問紫衣:“你沒事吧?”紫衣用右手食指輕輕搖了搖,示意自己并無大礙,但她的喘息聲卻越發沉重。阿志柔聲安慰道:“你休息一下,我就在旁邊陪著你,不說話。”紫衣沒有回應,只是繼續粗重地喘息著,仿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紫衣微弱地說:“水……”那聲音細若游絲,卻如同救命稻草一般讓阿志瞬間有了方向。他急忙回應:“哦,對,水,你等一下,我去倒?!弊弦聭艘宦暋班拧?,聲音很無力。
阿志馬上起身跑向走廊,腳步匆匆,仿佛在與時間賽跑。當他跳到走廊時,奶奶正好端著一個白色陶瓷杯站在門檻后,那杯子里的熱氣裊裊上升,帶著一絲溫暖的氣息?!八人?。”阿志說道,語氣中滿是焦急。奶奶回答:“我知道,這就是。”阿志便說:“好的,我再拿兩把椅子?!闭f完,他從奶奶身旁快步走過,身影如同一陣風般迅疾。
奶奶快步走到紫衣右側,蹲下身,輕聲細語地說:“好孩子,這是葡萄糖水,溫的。”說完將杯子送到紫衣嘴邊。紫衣大口喝了起來,胸口起伏不定,如同波濤中的小船。。奶奶心疼地說:“慢慢喝,別嗆到了?!弊弦挛⑽Ⅻc頭,改為小口喝水。
不一會,紫衣喝完了半杯水,微微睜開眼,眼眸中閃過一絲感激。“謝謝?!彼p聲說道。奶奶回答:“不用謝,你額頭都冒汗了。”說著,她伸手去擦紫衣的額頭,卻驚訝地發現汗水冰涼如雪,“你身體很虛啊?!弊弦螺p輕點了點頭,動作顯得很無力。
這時,阿志回來了。奶奶接過一把椅子放在紫衣前面坐下。阿志把另一把椅子放在紫衣右邊坐下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奶奶。奶奶連忙抽出三張紙巾,給紫衣擦汗,同時拭去她額頭和臉頰上的臟污。紙巾很快就被汗水浸透,變得又臟又濕。
紫衣感覺好了一些,微微一笑。奶奶說:“這就放心了,你是太虛了,得多休息?!苯又帜涿畹卣f了一句:“真像啊,你的鼻子、眼睛,還有眉宇間的氣質。”。
阿志和紫衣都困惑地看著奶奶。奶奶解釋道:“像幾十年前我見到的一個人?!比缓笏粗弦抡f:“孩子,你剛才拿的是綠泉寶劍吧?”
紫衣艱難地說出一個字:“你……”聲音微弱而激動。奶奶連忙輕撫她的手背說:“你不要說話,奶奶說就可以了。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么我知道這把劍?”
紫衣無力地搖了搖頭。奶奶卻誤以為她在說“不奇怪”,于是繼續說道:“哦,你不覺得奇怪啊。其實這把劍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阿志焦急地插嘴道:“奶奶,你不要一直跟她說話,你說你的就行了。”奶奶忙說:“哦,對,我忘了?!卑⒅居终f:“她爺爺以前來過鼓浪嶼。你剛才說她很像一個人,莫非你見過她爺爺?”奶奶說:“哦,那就是她爺爺了,松師父。當時這把劍是松師父從鼓浪嶼拿走的?!?
紫衣輕輕點頭表示贊同奶奶的話。見狀,阿志心頭激動,沒想到奶奶竟然見過紫衣的爺爺,急忙催促奶奶快點講講當時的情況。奶奶卻撫摸著紫衣的手背,疼愛地說:“等她好一些再說?!弊弦聰鄶嗬m續地說:“沒——事,聽?!卑⒅締枺骸罢鏇]事嗎?”紫衣說:“想——聽?!毖凵裰虚W爍著期待的光芒。
奶奶見到了紫衣眼中的期待,便說:“行啊,阿志你也不要一直說話。丫頭就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吧。這樣也好,聽聽故事休息一下?!卑⒅竞妥弦露驾p輕點了點頭。
奶奶抬頭望了一眼天空,那天空湛藍如洗,陽光明媚。她一邊輕撫紫衣的手背一邊輕聲講起了故事。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斑點點地灑在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