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瞞了你這么多年。“母親輕撫灼棠的臉，“你爸爸...他是個好人。沈世安因為文物案威脅要綁架你，我們才...“

“我明白。“灼棠握住母親的手，“我們回家吧。“

母親微笑著點頭，從口袋里取出那條鑰匙項鏈，鄭重地戴在灼棠脖子上：“這是你爸爸留下的。現在它屬于你了。“

鑰匙在朝陽下閃著溫暖的光。十五年的謎團終于解開，而屬于灼棠和母親的新生活，才剛剛開始。

醫院的陽光比灼棠記憶中任何一次都要溫暖。

她坐在母親病床旁，看著點滴瓶里的液體一滴滴落下。母親睡著了，臉色仍然蒼白，但眉間的皺紋舒展開來，像是放下了多年的重擔。窗臺上擺著一束新鮮的向日葵——陳松早上送來的。

灼棠輕輕摩挲著脖子上的鑰匙項鏈。十五年來的疑問終于有了答案，但心里某個地方依然隱隱作痛。她拿出手機，翻拍父親的老照片——那個從未真正“離開“的男人，定格在泛黃的相紙里，笑容溫和。

“他一定會為你驕傲。“

母親的聲音讓灼棠抬起頭。不知何時，母親已經醒了，正溫柔地注視著她。

“我連他喜歡喝什么茶都不知道。“灼棠低聲說，喉嚨發緊。

母親伸出虛弱的手，覆在灼棠手背上：“龍井，不加糖。他總說好茶不需要修飾，就像好人不需要偽裝。“她眼中泛起淚光，“你和他太像了，一樣的固執，一樣的勇敢。“

灼棠想起自己不顧危險追蹤沈默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也許有些特質真的刻在基因里。

病房門被輕輕敲響。陳松帶著一位穿制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林女士，這位是國家文物局的趙處長。“陳松介紹道，“他想了解當年案件的更多細節。“

趙處長鄭重地向母親點頭致意：“林教授，久仰大名。您當年發現的沈家文物走私案線索，幫助我們追回了七件國家一級文物。局里已經決定為您恢復名譽。“

母親微微搖頭：“我不需要名譽。只希望那些被偷走的文化遺產能回家。“

“不止如此。“趙處長從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我們在整理沈家老宅的地下藏品時，發現了這個。“

那是一本泛黃的筆記本，封面上是褪色的鋼筆字跡：《宋刻本考據——程城》。

灼棠的心跳漏了一拍。母親的手劇烈顫抖起來，幾乎接不住那本筆記。

“爸爸的......“

“他的研究筆記。“母親翻開第一頁，聲音哽咽，“沈世安當年就是為了這個殺了他。這里面記載著一批未公開的國寶級古籍下落。“

趙處長神情嚴肅：“根據筆記線索，我們已經鎖定了幾處可能藏匿文物的地方。林教授，局里希望您能參與這次追索工作。“

母親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灼棠。那一刻，灼棠明白了母親眼中的詢問——這意味著一部分過去的陰影可能重新籠罩她們的生活。

“去吧，媽。“灼棠握住母親的手，“這次我們一起面對。“

母親眼中的淚水終于落下。她轉向趙處長：“我需要一周時間恢復。另外，我女兒要全程參與。“

趙處長笑著點頭：“當然。虎父無犬女。“

他們離開后，病房再次安靜下來。母親疲憊地靠回枕頭，但眼神明亮了許多。

“害怕嗎？“她輕聲問。

灼棠搖頭，拿起床頭的縣志翻到被母親批注的那頁：“'真品在何處'——現在我們有機會找到答案了。“

她合上書，陽光正好照在封面的燙金標題上。十五年來，她第一次感到如此踏實——不再是被謊言保護的孩子，而是與母親并肩的伙伴。

窗外，新港市的天空湛藍如洗。遠處圖書館的尖頂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那里曾經藏著母親精心保護的真相，而現在，它將見證一段新的開始。

灼棠幫母親掖了掖被角，鑰匙項鏈從衣領滑出，在陽光下閃爍著溫暖的光芒。

“等出院后，帶我去看看爸爸的墓吧。“她輕聲說。

母親微笑著點頭，淚水無聲滑落：“好。他等你很久了。“

陽光灑在母女交握的手上，那把小小的鑰匙在兩人之間輕輕晃動，像是無聲的承諾——這一次，沒有人會再離開。

夕陽將公寓的白墻染成蜜糖色時，灼棠終于把母親接回了家。

“慢點，這里有臺階。“她攙著母親的手臂，感受著那曾經有力的肢體如今虛弱得像是枯枝。母親左臂的石膏上周才拆掉，現在只用繃帶固定著，醫生說至少還要兩個月才能完全康復。

門鎖“咔噠“一聲響，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陳舊的書香、淡淡的茶漬味，還有母親一直用的那款茉莉花空氣清新劑。十五年來第一次，灼棠覺得這個味道如此珍貴。

“回家了。“母親輕聲說，像是告訴自己。

公寓比灼棠記憶中更擁擠。書架上堆滿了古籍修復工具和專業書籍，茶幾上散落著各種藥瓶和便簽。她注意到母親徑直走向那個放著向日葵的花瓶，用右手輕輕調整了一下花枝的位置。

“我來泡茶。“母親說著轉向廚房，卻在伸手拿茶葉罐時皺了皺眉——那個放在吊柜里的青瓷罐對她現在的身高來說有些勉強。

“我來吧。“灼棠快步上前，輕松取下罐子。她突然想起小時候踮著腳也夠不著櫥柜，總是母親幫她拿零食的場景。如今角色對調，母親眼中閃過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

水壺咕嚕作響。灼棠熟練地溫杯、洗茶，動作行云流水。這些都是母親教她的，只是以前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在母親自己的廚房里為母親泡茶。

“你長大了。“母親突然說。

灼棠的手頓了頓。滾水沖入茶杯，龍井的清香氤氳而起。她沒有加糖，就像父親喜歡的那樣。

“小心燙。“她將茶杯放在母親面前的茶幾上，又順手拿了個靠枕墊在母親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