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您母親剛剛短暫恢復了意識。“護士的聲音帶著喜訊，“雖然很快又睡著了，但醫生說這是個好跡象。“

灼棠眼眶發熱：“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她決定先回母親公寓看看。那里或許有更多線索。

母親住在城西的老舊小區，兩室一廳的公寓簡樸但整潔。灼棠用鑰匙開門時，聞到一股淡淡的霉味，像是很久沒人住了。

她打開燈，環顧四周。客廳書架上擺滿古籍修復相關的專業書籍，茶幾上放著幾個藥瓶。灼棠拿起來查看——都是普通的維生素和助眠藥，沒有醫生提到的鎮靜劑。

走進臥室，單人床上鋪著素色床單，床頭柜上擺著一個相框，里面是灼棠高中畢業照。她拿起相框，發現后面還藏著一張照片——母親和那個被劃掉臉的男人站在某個古跡前，男人這次沒被劃臉，但照片太過老舊，五官模糊不清。

灼棠翻遍抽屜，在衣柜底層找到一個上鎖的小鐵盒。黃銅小鑰匙完美地打開了它。

盒子里是一疊剪報，最上面一張十五年前的報紙標題赫然寫著《著名古籍鑒定專家林芮失蹤疑云》。配圖是年輕許多的母親站在某博物館前，神情嚴肅地與旁人交談。文章提到母親當時正在鑒定一批新出土的宋代文物，突然請假離開后杳無音信。

下面的剪報全是關于某個文物盜竊案的報道，涉及一批價值連城的宋代古籍。最后幾張則是關于“新港文化基金會“成立的消息，創始人名單中有“沈世安“——現任圖書館館長沈默的父親。

灼棠坐在地上，頭腦混亂。母親根本不是她以為的普通圖書管理員，而是隱姓埋名的古籍專家。她來新港，與沈家有關？那個被劃掉臉的男人是誰？父親嗎？

她繼續翻找，在鐵盒最底層發現一個記賬本。近五年來，母親每月都會往一個賬戶匯款，備注只有一個字母“S“。金額從最初的幾百到最近幾個月的上萬，遠超過圖書管理員的工資。

合上鐵盒，灼棠注意到母親床頭有一本《新港縣志》。翻開書，里面夾著幾張便簽，標記著某些段落。其中一頁記載著民國時期本地望族沈家捐贈大批文物給國家的事跡，但母親在旁邊批注：“贗品。真品在何處？“

另一頁則記錄著1952年一場大火燒毀了沈家老宅偏院，死傷數人。母親在旁邊寫道：“掩蓋？S知道真相。“

灼棠的手機突然震動，又是那個陌生號碼：“別回醫院。危險。去圖書館古籍部B區4-17-6。——一個朋友“

她猶豫了。這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唯一能揭開真相的機會。最終，她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母親把那個索書號藏在照片里，一定有原因。

離開前，灼棠在母親衣柜深處發現一件男士舊風衣，口袋里有一張名片：“陳松，私家偵探“。背面手寫著：“跟蹤沈默。查基金會資金流向。“

夜色已深，但圖書館還亮著燈。灼棠出示母親的員工證，保安揮手讓她進去。古籍部在頂樓，此時已無人值守。

B區4排17架6層——那里放著一本《新港沈氏家譜》。灼棠取下厚重的冊子，發現書脊處有被撬開又粘合的痕跡。她用力掰開，里面竟藏著一個微型U盤。

就在這時，走廊傳來腳步聲。灼棠迅速將U盤塞進口袋，把家譜放回原處。腳步聲在古籍部門口停住了。

“還有人？“是沈默的聲音。

灼棠屏住呼吸，躲到書架后。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她剛才站的位置。

“奇怪，明明看到燈亮著。“沈默嘀咕著。腳步聲漸漸遠去。

灼棠等了十分鐘才敢出來。電梯不敢坐，她走消防通道下樓，心跳如鼓。一樓的保安已經不在了，大門也上了鎖。

后門！母親曾說過古籍部員工有時加班到很晚，會走后門。灼棠摸黑找到狹窄的應急通道，推開門——

沈默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束白色馬蹄蓮。

“林灼棠。“他微笑著，眼神卻冰冷，“這么晚來圖書館做什么？“

灼棠后退一步：“來拿我媽的東西。她...她需要一些資料做研究。“

“是嗎？“沈默向前逼近，“你母親從不把工作帶回家。她太專業了。“他的目光落在灼棠鼓起的口袋，“拿了什么？“

“沒什么。“灼棠握緊口袋里的U盤，“我要回醫院了。“

沈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東西給我。“他的左手無名指上，一道疤痕在月光下格外明顯。

咖啡館服務員的話閃回灼棠腦海——那個戴鴨舌帽的男人左手無名指有疤！

她猛地掙脫，拔腿就跑。沈默在后面追趕，但年紀大了速度跟不上。灼棠拐進小巷，七繞八拐終于甩掉他。

回到臨時租住的旅館，灼棠鎖好門，拉上窗簾，才敢拿出U盤插入電腦。里面只有一個加密文件夾，需要密碼才能打開。

灼棠試了母親的生日、自己的生日、甚至“沈默“的拼音，都不對。她盯著那張咖啡館找到的照片，突然想到什么，輸入“他從未離開“的拼音。

文件夾打開了。

里面是一段視頻和幾份掃描文件。視頻拍攝于十五年前，畫面中年輕的母親站在一個堆滿古籍的倉庫里，神情激動地對鏡頭說：“沈世安用贗品替換了至少十二件國家一級文物，真品被他偷運出境拍賣。這是犯罪證據。“她舉起幾份文件，“我明天就向文物局舉報。“

視頻突然晃動，傳來撞門聲和喊叫聲。畫面黑了幾秒，再亮起時，母親頭發凌亂，嘴角帶血：“如果我沒能舉報成功，這段視頻就是證據。沈世安威脅要傷害棠棠，我必須帶她離開。阿城，保護好自己。“

視頻結束。灼棠渾身發抖。阿城？這是父親的名字嗎？

掃描文件是幾份文物鑒定書和交易記錄，證明沈世安——沈默的父親——確實參與了文物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