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浪梗著脖子站在床邊，手機屏幕還亮著馬戶少轉的賬單，轉眼就被文峰的催促打斷。“你腳臭成這樣還不洗？熏得人睡不著覺！”

文峰捂著鼻子往后退了半步，清冷的聲音染上了幾分不耐。

“矯情！”熊浪嗤笑一聲，故意把鞋甩得老遠，灰撲撲的襪子上還沾著點泥漬，“男人整潔無異味，不是為娘就是gei。我看你就是個——”

這話像根刺扎進耳朵，文峰瞬間冷了臉，三步并作兩步沖到熊狼面前：“你再說一遍？”

他攥緊的拳頭微微發顫，平日里寡淡的眉眼此刻燃著怒意。

“我說你——”熊浪話沒說完，鄭源已經擠在兩人中間，張開雙臂把他們隔開。

這個總是溫聲細語的男孩此刻漲紅了臉：“別吵了！第一天見面就打架，像什么樣子！”

“就是就是，有本事動手啊！”馬戶蹲在床沿幸災樂禍地起哄，還掏出手機錄像。

張強抱著胳膊倚在門框上，看熱鬧的眼神里帶著幾分看好戲的興奮。

“讓開！”文峰伸手要推開鄭源，卻被熊浪一把揪住衣領。

兩人拉扯間，鄭源的后背重重撞上了儲物柜，發出“咚”的悶響。

熊浪的襪子趁機又散發出一陣“毒氣”，熏得馬戶夸張地干嘔起來：“救命！這味兒比廁所還上頭！”

“都給我閉嘴！”李志突然大吼一聲，抄起桌上的礦泉水瓶重重砸在地上。

塑料瓶骨碌碌滾到熊浪腳邊，濺起的水花沾濕了他的褲腳。

這個平日里的和事佬此刻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直跳：“想打架出去打！真要鬧到班主任那兒，誰都討不了好！”

熊浪松開手，文峰踉蹌著后退半步，兩人喘著粗氣怒目而視。

鄭源揉著撞疼的后背，聲音發顫：“大家冷靜點……都是舍友，以后要相處四年呢。”

空氣安靜得能聽見窗外蟲鳴。馬戶悄悄收起手機，張強咳嗽一聲打破僵局：“行了行了，多大點事兒。熊狼你趕緊洗腳，熏得人頭疼。”

熊浪梗著脖子哼了一聲，抓起拖鞋往衛生間走，嘴里還嘟囔著：“娘炮……”

文峰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轉身從包里翻出香水往空中噴了幾下。

鄭源默默把熊狼的臭鞋踢到墻角，又打開了窗戶。

夜風卷著初秋的涼意灌進來，總算吹散了些劍拔弩張的火藥味。

熊浪趿拉著拖鞋從衛生間晃悠回來，濕漉漉的頭發隨意耷拉著，還故意用力甩了甩腳。

幾滴帶著水汽的水珠精準地濺到文峰手背，在泛著冷白的皮膚上暈開深色痕跡。

“你他媽故意的？”文峰猛地起身，金屬床架被撞得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他抹了把手背，眼神陰鷙得像頭被激怒的狼，伸手就要揪住熊狼衣領。

熊浪也不示弱，脖子一梗往前湊，兩人鼻尖幾乎要對上，劍拔弩張的氣勢瞬間擠滿狹小的宿舍空間。

“都給我住手！”一道嚴厲的聲音突然炸響。

眾人齊刷刷轉頭，只見班主任王老師不知何時站在門口，他掃過對峙的兩人，鏡片后的目光像把利刃：“新生報到第一天就想打架？想記處分是不是？”

熊浪和文峰僵在原地，慢慢松開了對方。

王老師冷哼一聲，抬腳跨過門檻，手里的木棍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聲響：“過來排隊，現在點名。”

六個人不情不愿地站成一排。王老師推了推眼鏡，指尖在點名冊上滑動：“張強、李志......”每念到一個名字，就有人小聲應答。

當“熊浪”二字落下時，王老師突然皺起鼻子，目光在宿舍里逡巡。

“這什么味兒？”她循著氣味走到墻角，看著那兩雙沾著泥漬的球鞋，眉頭擰成了麻花，“高中生了，能不能注意個人衛生？宿舍是集體生活的地方，不是垃圾場！”

熊浪縮了縮脖子，眼神瞟向別處。王老師又狠狠剜了他一眼，才合上點名冊：“都給我安分點，要是再讓我聽到有人鬧事......”

他故意拖長尾音，“后果自己掂量！”

隨著王老師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宿舍里陷入詭異的安靜。

馬戶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張強假裝整理床鋪卻偷偷瞥著熊浪。

文峰冷著臉坐回床上，掏出濕巾反復擦著手背；

熊浪則踢開腳邊的球鞋，躺到床上拉過被子蒙住頭，嘟囔聲悶在被子里：“小題大做......”

熊浪蒙在被子里的嘟囔還沒消散，衛生間方向突然爆發出一聲尖銳的咒罵：“馬戶你他媽沒長眼！”

李志像只炸毛的貓跳著腳從洗臉池邊退開，左腳的拖鞋上還掛著幾滴可疑的水漬。

馬戶提著褲腰從廁所隔間里晃出來，臉上帶著不以為然的冷笑：“喊什么喊，不就濺到幾滴，矯情！”

“尿不準是短，尿外邊是軟！”李志的臉漲得通紅，抓起牙刷就往馬戶身上戳，“你自己看看這惡心樣！”

牙膏沫混著水珠從牙刷上飛濺出來，正巧沾到馬戶新買的T恤上。

馬戶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伸手一把打掉李志的牙刷：“你他媽再說一遍？”

塑料牙刷“啪嗒”摔在瓷磚上，濺起的水花讓這場鬧劇雪上加霜。

“我說你——”李志話沒說完，馬戶突然推了李志，兩人推搡間撞翻了置物架，洗發水、沐浴露乒乒乓乓砸在地上，瓶身滾落時在潮濕的地面留下黏膩的痕跡。

“夠了！”鄭源沖過去想要拉開兩人，卻被馬戶揮肘撞得踉蹌后退。

文峰眼疾手快扶住他，冷著臉就要上前，卻被張強一把攔住：“別摻和，讓他們自己解決！”

熊浪不知何時從床上蹦下來，抱著胳膊站在門口看熱鬧：“來來來，下注了啊，賭誰先撂倒誰！”

他這一嗓子讓場面更亂了，馬戶和李志扭打得更兇，洗臉池的水管也被扯得歪歪扭扭，滴答滴答往下淌水。

“308宿舍！怎么回事！”宿管阿姨的怒吼突然從走廊傳來。

眾人瞬間僵住，只見阿姨舉著鑰匙串大步沖進來，目光掃過滿地狼藉，太陽穴突突直跳：“開學第一天就打群架？還能不能好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