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同志你不懂音律，卻能寫出《難忘今宵》這樣一首了不起的歌曲，證明你在音樂上的天賦非常驚人，用我們行業內的話來說，這叫做老天爺賞飯吃?！?

“可能你不懂其中的含金量，我來告訴你，像你這種情況是非常難得的，甚至說萬里挑一都不過分。”

“所以我建議你轉行走音樂這條路，真的，你的天賦如果浪費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帶你?！?

張宏教授在配合陳遠給《難忘今宵》譜完曲后，對陳遠生出了愛才之心，想將他收入門墻。

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陳遠如果真是一個音樂上的天才，他也不介意多學一門本領。

但問題是，他不是啊。

他只是個音樂上的搬運工，假天才而已。

真要拜這位音律上的大拿張宏教授為師的話，他將來暴露了自己普普通通的音樂能力，豈不是更加不好抄，啊呸，更加不好創作了？

當然更關鍵的是，他也沒想走專業音樂人這條路，就不要沒苦硬吃了。

如是想到，陳遠當場就婉拒了張宏教授的好意。

“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張宏作為一個音樂上的教授，想要遇到一個極具天賦的學生，也是很不容易的，所以他不想輕易的放棄。

“多謝張教授的看中，只是你可能高估我了，創作這首《難忘今宵》，真的只是我靈光一現。而且我很熱愛現在的工作，沒想過轉行。”

見陳遠態度如此堅決，張宏教授知道就算多勸也無益，嘆了一口氣，有些惋惜道：“唉，沒有人比我更懂你天賦的可貴，就這樣浪費了實在可惜，不過沒關系，將來某一天你對音樂感興趣了，我這里隨時歡迎你。”

“好，如果我真想學習音律，必然第一個考慮張教授?！?

陳遠繼續道：“再次感謝張教授幫我完成了《難忘今宵》的譜曲，麻煩您提供一個賬戶給我，后續請你譜曲的費用，央視的財務部門會打給您?！?

“不用了，能夠見證《難忘今宵》這樣一首不可多得的音樂的誕生，也是我的榮幸，而且說實話，你提供的旋律非常完善，嚴格說起來，你才是作曲人，我只不過是充當了一下幫你翻譯的工作?！睆埡陻[擺手道。

“這怎么行呢，張教授您太謙虛了，這首曲子您的功勞也功不可沒，而且一碼歸一碼，您不收錢的話，我回去也沒法交差啊。”陳遠努力勸道，雖然對方說的也是事實，但這錢又不是他掏，反之，如果對方不收錢的話，他可能還會欠下一個人情。

“真的不用……”

“不行，你必須要。”

“唉，好吧，你這同志，真是犟得很?！?

當陳遠拿著《難忘今宵》的曲子和張教授的賬戶離開時，一節課的時間都還沒有過去。

他就這樣‘不打招呼’的騎車離開了北電。

卻不想，在北電留下了很長一段時間陳大師的傳說。

……

央視門口。

老秦看了看陳遠，又看了看掛在門衛室墻壁上的時鐘，最后目光還是落在陳遠身上，緊縮眉頭道：

“好家伙，你小子第一天上班遲到半個小時就算了，這才第二天，居然快中午了才來上班，是不是有些過了？”

“老秦你先別激動，如果我說，我是在外公干，你會相信嗎？”陳遠道。

“你們文學編劇部的人不是喜歡用采風當借口嗎？”秦援朝這樣說，傳達出來的意思就是不信。

陳遠也聽出來了，他先是嘆了一口氣，感慨人心中的成見真是一座大山。

然后狡辯……咳咳，然后認真的解釋道：“我今早上真是去公干了，不信你看，這就是證據。”

“還真是公干，行，你進去吧。”

……

隨后，陳遠徑直來了一號演播廳。

“陳遠，你怎么回來了？”

楊秸導演的這句話，把陳遠直接問蒙了。

“楊導，我不該回來嗎？”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曲子弄好了嗎？”

“就是弄好了，所以我才回來的呀?！标愡h無語，感情是覺得他這邊效率太快了。

要是早知道楊秸導演對自己的要求這么低，他從北電出來之后，直接回家好了，明天上班的時候再來交差估摸著也不會被說。

“可以，你這效率杠杠的，快，拿給我看看?！?

楊秸導演夸了陳遠一句，然后朝他伸出手。

陳遠取出曲子，遞了過去。

但是楊秸也看不懂，于是又對陳遠道：“你現在能把《難忘今宵》完整的唱出來嗎？”

“可以。”

“好，那你來一遍?！?

陳遠道：“我先喝口水，騎太長時間的車，現在嗓子有點干?！?

他話音剛落，立馬有眼力見的員工跑去給他倒了一杯茶水來。

還是涼茶，嗯，真正意義上的涼茶。

陳遠喝了茶，又清了清嗓子，然后開始唱道：

“……”

“告別今宵，告別今宵”

“不論新友與故交”

“明年春來再相邀”

“青山在，人未老，人未老”

“……”

這次，陳遠直接一口氣唱了下來，也沒故意唱錯詞。

唱完發現大家都不說話，干脆自己問道：“怎么樣楊導？”

楊秸緩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繼而帶頭為他鼓掌道：“好，這首歌放在我們的迎春晚會上，必然是一個亮點?！?

陳遠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然后把張教授寫給他的賬戶交給了楊秸。

“行，我會通知財務那邊盡快把作曲的費用打給他的，另外還有你的作詞費一起?！?

這個年代的歌詞稿費標準是按照行數來算的。

每10行的話12元，等于一行1.2元。

而且只計算有效歌詞。

什么叫有效歌詞？

打個簡單的比方，一首歌分為主歌和副歌，通常情況下，主歌和副歌會重復唱。

但是有效歌詞只算主歌、副歌和重復唱的主歌三部分，至于重復唱的副歌，則不計算在有效歌詞里。

當然，在這個歌曲沒有版權的年代里，就算把重復唱的副歌也算上，其實寫歌也沒有多少錢。

比如陳遠這次，也就只有二十來塊，三十都不到。

還不抵他一個月的工資。

他現在是24級普通干事，每月工資有38元。

如果他沒有從燕理工離職的話，那他的工資是54塊，相當于干事等級的21級。

“對了，朱霖同志怎么說？”

“她愿意過來。”

“好，那我下午向領導申請將朱霖同志從他們單位借調過來?！?

“不能把工作關系一起轉過來嗎？”陳遠知道希望渺茫，但問問又沒事。

“現在不可能，實話跟你說吧，就是臺長把你特招進來，臺里面不少人其實都還頗有微詞，至于朱霖同志的話，如果她能夠在這次迎春晚會上表現突出，屆時再申請，臺里面批復的希望才更大一些?！?

陳遠點頭道：“行，我知道了?！?

“……還有個事跟你說一下?！睏罱諏а莸溃骸叭绻怀鏊系脑?，你那個《包青天》的劇本，應該是我的導演?！?

“那太好了，《包青天》在楊導您手里，肯定能夠大放異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