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巫山長舒一口氣，眼神卻依舊警惕，神念掃視四周，確認沒有其他隱藏的窺視者，這才身形一閃，來到那團懸浮的先天靈寶光暈之前。

他伸手一招，光暈散去，露出一柄約三寸長短，薄如蟬翼，通體呈現半透明虛無狀態的飛刀。飛刀之上，沒有任何華麗的紋路，只有一種純粹的、仿佛要將萬物歸于虛無的道韻在流轉。

“好寶貝！太虛飛刀！”

李巫山握住飛刀，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鋒銳無匹、專破元神和虛妄的力量，不由大喜過望！

這絕對是一件頂級的先天靈寶！威力恐怕不在他的無極鐲之下，尤其是在偷襲和針對元神方面，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毫不客氣地將太虛飛刀煉化，又迅速收走了神鷹和巫族強者的尸身。

太乙金仙的血肉，對于煉器、煉丹，甚至直接吞噬提升修為都有大用，自然不能浪費。

做完這一切，他才回到龜靈身邊，臉上洋溢著收獲的喜悅。

“恭喜夫君，喜得重寶！”龜靈的聲音帶著真誠的喜悅，然而那雙清澈的美眸深處，掠過的一抹幽微光芒，卻未逃過李巫山的注意。那

光芒復雜難明，似有羨慕，有感慨，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李巫山收斂起笑容，握住她微涼的手，溫聲道：

“娘子，怎么了？可是覺得我下手太狠？”他知道龜靈心性偏向柔和，雖不迂腐，但親眼目睹他如此迅捷狠辣地滅殺兩位同階強者，或許心中會有波瀾。

龜靈輕輕搖頭，倚靠在他懷中，感受著他身上殘留的凌厲殺伐之氣與溫熱體溫交織的復雜氣息，幽幽嘆了口氣：

“非是如此。夫君行事，自有道理，這洪荒便是如此，弱肉強食，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我只是……只是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跟不上夫君的腳步了。”

她抬起頭，望著李巫山深邃的眼眸，坦誠道：

“方才那場大戰，持續了三個元會，何其漫長，何其慘烈！我自問若身處其中，即便憑借先天防御，恐怕也早已油盡燈枯。”

“而夫君一來，雷霆手段，頃刻間便定鼎乾坤。我與夫君同為太乙金仙，我更是僥幸已達圓滿之境，可這份差距……”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苦澀：

“我能感覺到，我的道行似乎陷入了瓶頸，大羅之境，遙遙無期。這并非僅僅是法力積累的問題，更是心境、歷練、乃至……對‘爭’的理解。今日觀戰，再看夫君出手，我心中觸動頗深。或許，安逸于一時，并非好事。”

李巫山心中一動，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龜靈圣母跟腳不凡，乃是先天靈種得道，又得圣人點化，修行之路相對順遂，缺少了那種在生死邊緣掙扎、于尸山血海中奪取機緣的慘烈磨礪。

今日這場曠日持久的廝殺，以及他最后的果決收割，無疑給了她巨大的沖擊。

“娘子是想……”李巫山心中不舍，卻也知道，求道之路，從來不是一味地相守。

“夫君，”龜靈眼神變得堅定。

“我想……獨自出去走走。洪荒浩瀚，我想親自去丈量；萬族爭鋒，我想親身去體會。或許，只有經歷真正的風雨，見識更廣闊的天地，我才能找到那一絲突破的契機，追上夫君的腳步，日后也能真正地助你一臂之力，而非僅僅是……需要你庇護的道侶。”

聽著她決絕的話語，李巫山沉默了。

他自然是舍不得的，洪荒如今暗流洶涌，巫妖二族摩擦日益劇烈，大劫將起，龜靈獨自在外，風險極大。

但他也明白，龜靈說得對。她的道，在于靜，在于守，但若要突破更高的境界，僅僅守著一方天地是不夠的。溫室里的花朵，再美也經不起風暴。

他緊了緊握著她的手，沉吟片刻，終于緩緩點頭：

“好。既然娘子心意已決，為夫……支持你。”

他并非優柔寡斷之人，知曉強留無益，反而可能成為彼此道途上的心魔。

“不過，”李巫山話鋒一轉，神色變得嚴肅。

“洪荒險惡，你此去務必萬分小心。巫妖二族視對方及其盟友為死敵，切記不可輕易卷入他們的紛爭。萬事以自身安危為重。”

說著，他心念一動，掌中浮現出一枚古樸的玉簡，上面流淌著玄奧的水行道韻。

“這是我早年整理參悟的一門吐納法訣，名為《靈龜呼吸法》，與你的本體頗為契合，或許能助你穩固道基，感悟水之大道。”

接著，他又取出一枚晶瑩剔透，內部仿佛有星光流轉的玉符：

“此乃萬里傳音符，乃是我用特殊材料煉制，輔以空間法則，只要不是在某些絕地或者大能的道場深處，相隔億萬里也能瞬間傳訊。若遇危難，立刻通知我！”

最后，李巫山祭出了一件寶光四射的靈寶。

那是一個古樸的指環，其上鑲嵌著四顆不同顏色的寶珠，分別散發著青、赤、白、黑四色神光，隱隱勾連地水火風四象之力，威能浩瀚，竟是一件極品先天靈寶！

“此乃‘四象指環’，是我昔年在一處古遺跡所得，攻防一體，內蘊四象循環生滅之妙，威能宏大。你本就擅長防御，有此寶護身，當能多幾分保障。”李巫山將這枚珍貴的指環戴在龜靈的手指上，鄭重囑咐。

“切記，寶物雖好，亦需謹慎使用，莫要輕易露白，引來覬覦。”

龜靈看著手中的玉簡、玉符，以及指尖上溫潤流光的四象指環，感受著其中蘊含的關切與力量，眼眶微紅，點了點頭：

“夫君放心，我定會保重自身。待我尋得大道契機，證道大羅之日，便是你我重逢之時！”

李巫山深深看了她一眼，將萬般不舍壓在心底，只是道：

“去吧。我等你回來。”

龜靈不再多言，對著李巫山盈盈一拜，隨即化作一道柔和的水藍色遁光，沖天而起，幾個閃爍間便消失在天際盡頭，只留下一縷淡淡的水汽，彌漫在焦灼死寂的戰場上空。

李巫山獨立許久，直至那遁光的氣息徹底消散，才輕輕一嘆。

道侶暫別，雖有不舍，卻也讓他更加堅定了提升實力的決心。這洪荒，終究是靠實力說話。

沒有足夠的力量，連守護自己想守護的人都做不到。

他收斂心神，辨認了一下方向，并未急于尋找洞府閉關煉化太虛飛刀，而是決定繼續游歷。

洪荒大地機緣無數，兇險也無數，走萬里路，勝讀萬卷書。閉門造車，終究不如親身實踐來得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