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議完這些后，朱肅淮便帶著馬士英等人走出鳳陽，連夜進了鳳陽城外的小袁營營地。

很快，他們就在營地內見到了一車車用石灰腌制好的人頭。

黃得功親自上前去，打著火把，拿起一顆首級借著火把的光亮檢查起來。

“頭發沒有青茬，不是新剃的，臉頰有肉，牙齒磨損，應該經常能吃到肉，最起碼不會餓肚子……”

黃得功接連檢查了好幾顆首級，不住的點頭。

“總督大人，都是真的！”

“貨真價實的真韃！”

馬士英聞言，臉上的表情明顯很是振奮。

“哈哈，有這些首級在，大家今年都能過個好年了！”

忽然，劉良佐在首級堆里發現一些蓄發的腦袋，好奇的詢問。

“這些蓄發的首級是怎么回事？”

朱肅淮呵呵一笑。

“那些是被清軍收編的戰俘，芒碭山之戰時被驅于陣前，被我軍所斬，應該是還沒來得及剃發。”

至于說戰俘的來歷，朱肅淮沒說。

可劉良佐卻還是感覺一陣尷尬，訕笑一聲，不再繼續追問。

劉良佐覺得，自己要是再繼續追問下去，那只怕就是自取其辱了。

他能猜到，這些被清軍所俘虜的戰俘的來歷，正是宿州之戰被俘的劉部官軍。

……

交易結束，劉良佐私底下找到了朱肅淮，直接了當的詢問。

“朱總兵，你究竟如何才肯放了我兒子。”

朱肅淮豎起一根手指。

“很簡單，就一個條件。”

“東官鎮和芒碭山兩場戰役，我這邊抓到了不少戰俘，而今，這些戰俘都已經歸降了我部。”

“我希望劉總兵能將這些人的家眷交還。”

本來朱肅淮拿住劉澤涵，是想要狠狠敲詐劉良佐一筆的。

但是在宿州之戰后，老劉現在損失慘重，朱肅淮要是敲詐的太狠了，說不定老劉干脆一咬牙不要這個兒子了。

經過一番斟酌之后，朱肅淮做出決定，要拿劉澤涵來換歸降朱肅淮的劉部士兵的家眷。

如此一來，他便可以借此收攏一下軍心，讓剛歸降朱肅淮的劉部戰俘對他更加忠心。

劉良佐聞言，神情一陣陰晴不定。

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痛快答應下來。

“行，就這樣說定了！”

兩人商定完這些事情，劉良佐告辭離去。

而朱肅淮則是目光沉著的盯著他的背影，琢磨著什么。

袁清素邁步來到朱肅淮身邊復命。

“夫君，扎營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我軍各部都已經安頓了下來。”

朱肅淮點點頭。

“辛苦夫人了。”

“夫君，剛剛那個就是劉良佐嗎？”

袁清素開口詢問。

她無法忘記，自己的父親就是在徐州城下被劉良佐部冷箭所傷，然后才不治身亡的。

朱肅淮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有些愧疚的將袁清素摟在懷中。

“對不起夫人，現在的局勢，我沒辦法對劉良佐動手。”

清軍即將大兵壓境，這時候，無論如何朱肅淮也不能去和劉良佐火并。

否則，他和歷史上滿清都要打過來了，結果還踏馬搞內訌的南明軍閥又有什么區別。

袁清素埋首朱肅淮懷中，悶悶的應了一聲。

“夫君放心，我能理解。”

“并且我也相信你，有朝一日一定會幫父親報仇！”

朱肅淮點點頭，然后說道。

“父親的大仇雖然沒能報了，但我們其實已經收回了點利息了。”

袁清素聞言表情有些納悶，不知道朱肅淮在說什么。

朱肅淮呵呵一笑道。

“在芒碭山之戰爆發前，清軍之所以會南下先去打宿州的劉良佐，就是因為我在徐州城下和清軍作戰時，打了劉良佐的旗號。”

“然后，清軍就記恨上了劉良佐，甚至南下宿州攻打。”

“說白了，劉良佐現在之所以混的這么慘，其實是被我給坑的……”

袁清素聽完這話，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她忽然意識到，自家夫君好腹黑啊！

“以后，我們爭取多坑他幾回，然后再除掉他。”

朱肅淮嘿嘿壞笑。

袁清素忍不住小拳頭給了朱肅淮一下。

“你好壞啊！”

“不喜歡嗎？”

“喜歡！不管你是什么樣的，我都喜歡！”

“……”

……

阿巴泰所率的清軍主力剛過黃河，抵達徐州，他便接到了消息。

“報，啟稟貝勒爺，那支名為小袁營的明軍已經逃過淮河，抵達了明廷的中都鳳陽。”

一名哨騎飛馬來報。

阿巴泰駐馬徐州城外，聽著哨騎匯報的消息，臉色陰沉的嚇人。

“該死！”

“這些狗蠻子逃的倒快！”

“貝勒爺，還要繼續追嗎？”

圖爾格催馬上前，有些遲疑的詢問。

如果僅僅只是過黃河追擊，那圖爾格沒什么意見。

反正現在黃河冰凍，大清兵可以踏冰渡河隨時撤離，不怕明軍的埋伏。

可要是跨過黃河后，再要去橫跨淮河，風險就將變得極不可控。

萬一被明軍堵在淮河南岸，沒有渡船接應的話，就憑大清的這些旱鴨子，只怕就要危險了。

更加重要的是，明廷中都鳳陽可謂大軍云集，城防堅固。

大清兵即便渡過淮河，也不一定能夠攻下鳳陽。

阿巴泰臉上的神情滿是糾結，他遲遲拿不定主意。

就此退兵，他不甘心！

自己兒子的仇還沒報，如何能退兵？

可要是不退兵，大軍繼續南下，跨過淮河，進逼鳳陽，那所需冒的風險就實在是太大。

以鳳陽的城防，絕非清軍短時間內能夠攻克的。

萬一長時間困頓鳳陽城下，黃河解凍，那大清再想撤兵，就得連續跨越淮河和黃河這兩條天險。

這對清軍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如果這時候明軍再發兵追擊，或是對清軍半渡而擊，清軍怕是會損失慘重。

糾結了許久，阿巴泰終于下定了決心。

“傳令下去，不追了，撤兵！”

阿巴泰咬牙切齒道。

“待返回山東境內，大軍轉攻彰德府。”

“那些晉商不是說明廷的周王如今就在彰德府嗎？”

“本貝勒倒要看看，待我大清進攻彰德府，那朱肅淮是救還是不救！”

目前，阿巴泰已經搞清楚了朱肅淮的身份，知道他是明廷周藩的宗室。

所以，才想出這么一個陰損的法子來。

圖爾格見此，連忙稱贊。

“貝勒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