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獻忠之所以有這樣的選擇，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是因為張獻忠所部在潛山之戰后，實力尚未恢復。

他知道以自己現在手頭的兵力，在對上朱肅淮之后，并沒有把握能夠戰而勝之。

二來是在張獻忠看來，自己目前所急需的是能夠用來幫自己恢復兵力的錢財和糧草。

而這些東西，他即便擊敗朱肅淮，也得不到。

既然如此，張獻忠自然是沒有動力去和朱肅淮死磕。

反正他老張是流寇出身，這些年來沒少在官軍手底下逃跑。

也不在乎再多跑這一次兩次！

孫可望見此，先是抱拳領命而后接著道。

“義父，我們就這么撤了，是不是太便宜那朱肅淮了？”

張獻忠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這個義子，詢問道。

“可望你想怎么做？”

孫可望眼神里閃過一絲陰狠。

“義父，我覺得在大軍撤兵之前，我們不妨在漢陽城內放上一把火。”

“如此一來，則可以讓明軍沒辦法在漢陽獲得補給，拖慢明軍追擊的進度。”

張獻忠聞言，陰沉的臉色稍有舒緩，輕輕點頭道。

“可望倒是給額出了個好主意。”

“就這么辦吧！”

“姓朱的不是想要漢陽嗎？額老張雖然守不住，也絕不便宜了他！”

孫可望見此，繼續提議。

“除此之外，我認為我軍還可以在漢陽附近布置一支伏兵，如果明軍在抵達漢陽后派兵進城救火，我們便可以趁虛而入，借機重創明軍……”

張獻忠若有所思，可最終還是點頭表示認可。

……

大明崇禎十六年三月十七，朱肅淮自麻城出發，率軍西進。

僅僅只是三月十九，大軍前鋒便抵達黃陂，距離漢陽僅咫尺之遙。

次日，朱肅淮親率的大軍主力抵達黃陂郊外！

而后，大軍前鋒與主力匯合，繼續向西。

但才走到半路，朱肅淮便接到消息，張獻忠逃了。

就在剛剛，張獻忠率部自漢陽出發，沿長江西進，一路往洞庭湖方向逃去。

只是，朱肅淮還沒來得及高興，抬眼便見漢陽方向，一道滾滾黑煙飄蕩而起。

如同一條黑龍，直沖天際，煙塵幾乎要將半邊天空都給覆蓋。

朱肅淮見此神色大變。

“不好，張獻忠要焚城！”

他大喝一聲，迅速下達命令，讓袁清素接管軍隊的指揮權，率大軍主力繼續向漢陽方向急行軍。

而他則是第一時間親率軍中騎兵，飛馬奔向漢陽，準備要去救火。

當朱肅淮率軍中騎兵抵達漢陽城外時，熊熊大火正在肆無忌憚的蔓延擴散。

小半個漢陽城區都已經化為一片火海。

并且，獻營在西進之前，便已經提前將漢陽城內人口裹挾一空，只有少部分藏身起來的老弱得以幸免。

可問題是，這些老弱根本沒有能力救火！

在不斷擴散的火勢面前，他們不得不出城避難，站在城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園被火焰吞沒。

聚在一起，發出陣陣哭嚎，令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駐馬漢陽城外，朱肅淮怒火中燒，用力甩了下手中馬鞭，忍不住咬牙切齒。

“這群殺千刀的獻賊，本帥饒不了他們！”

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朱肅淮朗聲道。

“傳我軍令，先把我軍哨騎給散出去，偵查漢陽四周，探查獻賊動向，若有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剩下的，除親兵營留在城外，以備敵襲之外，其余各部，立即入城救火。”

“不惜一切代價，把火勢給本帥控制住！”

朱肅淮雖然想救火，但他更知道，張獻忠隨時可能會殺個回馬槍。

為了保險起見，即便是要救火，他也得先把哨騎散出去，然后還得留一支預備隊謹防突發情況。

明軍各部士卒接到命令，當即翻身下馬，撲向火勢正在瘋狂擴散的漢陽城。

“快！快救火！”

“大帥有令，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大火撲滅！”

“動作快些，快去找水桶提水……”

很明顯，隨著明軍士卒入城，并展開救火，漢陽城內的火勢擴散速度明顯放緩下來。

只是，就在這時候，一名哨騎從漢陽城西方向飛馬奔來。

“報！”

“啟稟大帥，漢陽城西十里處發現一隊約千余人的獻營騎兵。”

“這隊獻營騎兵正在向漢陽府城方向殺來！”

朱肅淮聽罷哨騎回報，臉色不由得一黑。

這張獻忠真踏馬卑鄙，放火焚城也就罷了，竟然還真準備要趁著自己分兵救火殺個回馬槍，干自己一票！

如今唯一令他有些安慰的，就是自己對此早有準備，提前留了親兵營在漢陽城外做預備隊。

要是自己這次沒有提前防備，今日之事后果不堪設想！

深吸一口氣，朱肅淮強壓怒意做出決斷。

“傳令我軍各部，先別救火了。”

“各部立即出城集結，由本帥親率親兵營出擊，拖住來犯獻賊，其余各部完成集結之后，即刻繞行包抄敵軍。”

“此戰，務必力求全殲來犯之敵！”

安排完這些，朱肅淮轉頭大喝。

“親兵營！”

親兵營上下見此，齊聲應道。

“有！”

“隨我迎敵！”

語罷，他一勒馬韁，將長槍夾在腋下，滿懷怒火的率軍向西殺去。

準備迎戰殺來的獻營騎兵！

……

“快！”

“動作快，官軍正在救火，短時間內反應不過來。”

“都快點，我們爭取在官軍完成集結之前，干他們一票，報麻城的一箭之仇！”

劉文秀一馬當先，率部沖在最前面，不斷朗聲大喝，催促麾下兵馬加速。

劉文秀和李定國的關系不錯。

在他看來，麻城之戰若非官軍突襲，李定國根本不會敗的那么慘，也就不可能被明軍所擒。

如今，他便要為被明軍所擒的李定國報一箭之仇！

讓官軍也體會一下被突襲的滋味！

在他身后，則是馮雙禮，馬進忠等數員獻營大將。

獻營騎兵策馬飛奔，沿著官道奔向漢陽。

黑壓壓的騎兵沿著官道漫野而進，旌旗席卷，馬蹄踏動大地，將地面踏的隆隆作響。

地面上的砂石不住跳動！

就在這時候，明軍騎兵也是自漢陽方向漫野而來，在朱肅淮的帶領下，正面迎擊前來突襲的獻營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