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老太爺的喝止聲響徹廣場，蛇頭拐杖頓地的瞬間，一圈金色波紋擴散開來，演武臺的防護光罩應聲加固三倍。按照常理，這場較技應該到此為止。

但趙明遠已經收不住手了。

玄煞丹的紫色藥力在他經脈中奔涌，將“玄蛇變”的威力推至巔峰。

那條由靈力凝聚的玄蛇完全實體化，鱗片泛著金屬光澤，豎瞳中滿是瘋狂。

它無視老太爺的警告，張開血盆大口朝趙無燼噬去！

“明遠住手！”東府分支的家主趙洪猛地站起，臉色煞白。

臺下驚呼四起。這一擊若是落實，靈基初期必死無疑！

千鈞一發之際，趙無燼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既然對方先壞了規矩，那他也沒必要再隱藏了。

“灰燼...六重奏！”

低語聲中，趙無燼體內的灰燼道種驟然爆發。

七個轉輪虛影在背后瘋狂旋轉，灰燼小人雙手結印，同時引導六種功法運轉：

《玄武鎮岳固元真功》形成青銅色骨架，穩固全身經脈；

《青鸞翔天訣》化作青色羽翼，賦予極致速度；

《血煞真功》轉為血色肌肉，提供爆炸性力量；

《九轉玄元功》成為銀色筋絡，調和不同能量；

《周天搬運法》構成金色循環，加速靈力流轉；

《玄龜鎮海功》形成藍色表皮，強化最終防御。

六種光芒在灰燼之力的統御下，如交響樂般和諧共鳴。

趙無燼體表浮現出復雜的多色紋路，整個人如同琉璃打造的藝術品，美麗而危險。

這一切說來緩慢，實則只在電光火石間完成。當玄蛇巨口即將閉合的剎那，趙無燼動了。

“轟！”

簡單的直拳。

沒有任何花哨技巧，純粹的力量宣泄。拳鋒所過之處，空間扭曲，光線湮滅，演武臺的黑石地面被逸散的能量犁出深深溝壑。

拳與蛇相撞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

緊接著——

“咔...嚓...”

清晰的碎裂聲響徹全場。玄蛇虛影從頭部開始，裂紋如蛛網般迅速蔓延全身，最終轟然爆碎！

趙明遠瞪大雙眼，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余波擊中胸口，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加強過的防護光罩上，又重重彈回地面。

靜。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廣場。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演武臺——趙無燼保持著出拳姿勢站在原地，身上多色紋路逐漸褪去；而二十丈外，趙明遠癱軟如泥，胸骨明顯凹陷，口中不斷溢出鮮血，其中還夾雜著內臟碎片。

“噗！”

趙無燼突然單膝跪地，噴出一口鮮血。

灰燼六重奏的反噬來得又猛又快，全身經脈如被烈火灼燒，七個轉輪虛影在識海中劇烈震顫，灰燼小人更是萎靡不振，身形模糊了大半。

“無燼！”趙清羽第一個沖上演武臺。

老太爺的身影幾乎同時出現在趙無燼身旁，枯瘦的手掌按在他后心，一股溫和卻磅礴的靈力涌入，暫時穩定了暴走的能量。

“胡鬧！”

老太爺呵斥道，眼中卻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幾種功法強行融合，你不要命了？”

趙無燼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他先...壞了規矩...”

老太爺哼了一聲，轉頭看向被東府眾人圍住的趙明遠：“抬下去療傷。趙洪，你們東府的'玄煞丹'什么時候變成紫色了？”

東府家主趙洪臉色一變：“這...”

“查！“老太爺一個字就讓趙洪汗如雨下，“三日內給我交代。”

說完，老太爺親自扶起趙無燼，在眾目睽睽之下宣布：“較技結束，趙無燼勝！”

這個結果無人敢質疑。雖然趙無燼也受了重傷，但他以靈基初期修為，正面擊潰了服用禁藥后堪比靈基后期的趙明遠，這份戰力已經超出常理。

“你這招叫什么名字？”

“灰燼六重奏...”

老太爺低聲重復著這個名稱，若有所思，“是你自創的？”

趙無燼微微點頭。這是他根據灰燼道種的特性，結合之前三重奏和四重奏的成功施展經驗——不同功法都有著自身特點，只要找到平衡點，就能短暫組合疊加出遠超常態的威力，當然，全靠灰燼之力作為調和劑。

同時，這種技巧對身體負擔極大，若非《玄武鎮岳固元真功》穩固根基，剛才那一擊就足以讓他經脈盡斷。

“回去療傷。”老太爺遞來一個玉瓶，“里面有'玄元續命丹'，能修復經脈損傷。明日祭典你不用參加了。”

趙無燼接過玉瓶，在趙清羽攙扶下緩步離開演武臺。所過之處，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那些曾經帶著輕視的目光，此刻全都變成了敬畏。

回到聽濤軒，趙清羽立刻啟動靜室的防護陣法，然后幫趙無燼服下丹藥。

“你太亂來了！”她一邊用靈力幫趙無燼疏導藥力，一邊責備道，“那可是幾種功法啊，稍有不慎就會爆體而亡！”

趙無燼閉目調息，感受著丹藥帶來的清涼能量在經脈中流淌。

玄元續命丹不愧是趙家秘藥，所到之處，灼燒般的疼痛迅速緩解。

但更深層次的損傷——灰燼道種的萎靡和轉輪虛影的裂痕，卻不是丹藥能立刻修復的。

“趙明遠那招...不是普通的玄蛇變。”趙無燼突然開口，“里面混入了其他東西。”

趙清羽手上動作一頓：“什么意思？”

“在擊潰他靈力的瞬間，我感受到了一絲...幽冥氣息。”趙無燼睜開眼，瞳孔中閃過一絲金芒，“就像我在暗河遇到的那些怪物。”

趙清羽倒吸一口涼氣：“你確定？”

趙無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玄甲戒中取出那枚天烽副劍：“這把劍對幽冥能量很敏感。當時它在玄甲戒中對我顫動提醒。”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如果趙明遠真的與幽冥有染，那事情就復雜了。

“先別聲張。”趙清羽思索片刻，“等老太爺處理完祭典事宜，我再私下匯報。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傷。”

趙無燼點點頭，繼續運功療傷。隨著藥力發揮，他逐漸進入深度冥想狀態。趙清羽見狀，悄悄退出靜室，守在門外。

識海中，七個轉輪虛影黯淡無光，表面布滿細密裂紋。灰燼小人盤坐在中央，身形模糊得幾乎透明。

趙無燼“看”著這一幕，心中了然——灰燼六重奏雖然威力驚人，但消耗也遠超預期。不僅抽空了所有靈力，還透支了灰燼道種的本源力量。

“需要大量能量補充...”趙無燼暗想。尋常靈晶肯定不行，至少得是幽冥結晶那個級別的特殊能量源。

就在這時，貼身收藏的青銅劍突然微微震動，與天烽副劍產生共鳴。兩把劍同時指向城西某個方向，傳遞出一股微弱的牽引感。

“那里有什么？”趙無燼若有所思。等傷勢好轉，他一定要去探查一番。

靜室外，夕陽西下，將聽濤軒的窗欞染成金色。趙清羽靠在門邊，手中摩挲著玄蛇衛的令牌，神色復雜。

今日一戰，趙無燼展現的實力和潛力遠超所有人預期，但也暴露了太多秘密。那些觀戰的長老中，恐怕已經有人起了別樣心思...

遠處，九頭蛇柱廣場上的祭典仍在繼續，但暗流已經開始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