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上午。
王天柱借了一輛車,一大早就來到了張爽的樓下。
然后兩兄弟就齊心合力地扛著一大堆借來的音響設備裝好了車,驅車前往蓉城的著名景點——春熙路。
這個地方人來人往,外地的本地的國外的都有,特別是年輕人居多,是城里最好的賣唱地點之一。
一大早,這兒便早已經是熙熙攘攘,沒過多久,更是變得游人如織。
這兒車子是開不進去的,還好兩人準備了小拖車,將音箱設備放在了上邊一路拖到了街口的那一片雕塑的位置。
這兒拍照打卡的人很多,所以兩人便選定了這里進行張爽的第一次賣唱。
因為來得早,這兒的人還沒到人擠人的地步,所以他們迅速地圈定了一個大概一點五平米的范圍,將插上了電池的音箱和麥克風放在了這里,同時還擺好了放吉他與曲譜的架子。
“喲?這是有人要賣唱了?”
游客們本身就是來游覽的,遇到什么新奇的東西自然就會非常的感興趣,不一會兒便有很多人注意到了他們,轟轟鬧鬧地圍了過來。
這可把從來沒經歷過這些的張爽給搞得面紅耳赤,感覺自己臉上已經紅得發燙。
他心跳也在不斷加快,心率約莫已經奔著130去了。
還好,王天柱這家伙在大學里就是學生會的,還經常自己去打工搞銷售,早就把臉皮給練了出來,甚至還有一種周圍的人越多,他就越開心越興奮的勁兒。
有著這個社牛老朋友一直在旁邊不斷地給自己鼓勁加油,壓下了張爽直接扛著音箱跑路的窘迫感。
“沒想到被人圍觀原來這么緊張啊!也不知道我爸之前組樂隊去各個城市到處賣唱的時候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緊張?”
突然想起自己這算不算是子承父業的張爽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將話筒的開關打開,試了一下音。
“喂喂喂,喂喂喂……咳咳……”
“爽子,不用那么緊張,你不是經常跟我說你爸年輕的時候就搞過樂隊的嗎,習慣了就好了!”
王天柱在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我知道的,努力克服中。”
張爽使勁地吞了一口口水,想要當歌星怎么能怕人看,既然決定了走這條路那遲早是要拋頭露面的,不要慫,就是干!
但看著眼前越來越多的游客都因為自己的試音而將頭轉了過來,他也是感覺壓力又變大了好幾倍。
“高低音都調好了吧?”
“都按照說明書調好了。”
麥克風的線插進了音箱,然后被王天柱固定到了架子上。
張爽則是拿起了那把特意從廖姨家借來的幾千塊的木吉他,有些忐忑的抱在了懷里——他自己的那把吉他實在是太便宜又太舊了上不了場。
“準備好了嗎?需要喝口水潤潤嗓子嗎?”
“準備……好了,不用,別一會兒一緊張就尿急……”
張爽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閉上眼睛默念了好幾遍“不要緊張不要緊張”,終于在兩分鐘后穩住了心神,沖他點了點頭。
“各位兄弟姐妹,叔叔阿姨,爺爺奶奶~”
“鄭重地向你們介紹,歌手張爽,為大家帶來一首他自創的歌——《像我這樣的人》,大家掌聲鼓勵一下!”
社牛是真社牛,毫不知尷尬和恐懼為何物的王天柱附身對著話筒笑嘻嘻地說起了開場白,這一下子更多的人便聞聲擠了過來,看向了那個抱著吉他站在話筒架子前一臉緊張得通紅的小伙子,心中充滿了對這堂旅行所遇到的意外驚喜所產生的期待。
張爽沖柱子點了點頭,隨即一咬牙,撥動了手中吉他的琴弦。
一陣悠揚動聽的前奏,便從音箱中流淌而出。
它仿若一道潺潺的溪水蜿蜒而來,匯入了這個小小攤子前方那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泛起了輕巧、短暫的漣漪。
“嘿,今天竟然有人賣唱誒,好久都沒遇到過了!”
“我第一次來這兒,勞駕請問下這里是固定每天都有賣唱的嗎?”
“嘿,今天算是抄著了,多少年沒見過有人街邊賣唱了,我得給他錄下來!”
……
身邊的游客們好奇地嘰嘰喳喳起來,他們駐足而望,想要看看這個賣唱歌手唱得怎么樣,會不會給自己的這次旅游帶來一場意外的驚喜。
眼見著人群的目光投了過來,張爽的臉紅得就像一只熟透了的桃子。
這輩子都沒有一次性單獨面對這么多人,讓他緊張得只能埋下了頭,盯著自己的吉他指板,生怕第一次出來賣唱就彈錯音符,貽笑大方。
然后,此時一個溫暖的手掌搭上了他的肩膀,充滿鼓勵地拍了拍。
他轉過頭,看到了柱子那充滿鼓勵的眼神。
此時伴奏剛好走完前奏,張爽心中釋然地微微一笑,開口唱道:
“像我這樣優秀的人,本該燦爛過一生,
怎么二十多年到頭來,還在人海里浮沉……”
一旦唱出了聲來,張爽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的狀態。
眼前的人群恍惚變得模糊,他們的聲音也變得細小而微弱,自己能聽見的只是來自音箱的伴奏與自己的歌聲。
沒有人能干擾自己的演唱,仿佛已經進入了一種“入定”的狀態之中。
“原來,這就是投入進去了的感受啊……”
他暗自想道。
當初在夢中夢到的JAY和毛毛的鎮定自若,不知不覺間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讓他的情緒變得更加地淡定,聲線也變得更加的平穩了起來。
“哎喲不錯誒,這人的聲線挺干凈的嘛,音準也不錯,唱得蠻好聽的。”
一個離音箱最近的高馬尾女生,一手拉著自己的男朋友,一手拿著一個棉花糖放在嘴邊舔著,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感嘆。
“的確,這哥們兒的演唱一開始還有點兒抖,估計是很少拋頭露面,但后邊卻漸漸地穩住了,這聲音很不錯呢!”
她的男朋友也停止了舔手中的雪糕,雙眼放光地看著正在深情演唱著的張爽。
“嘿,這人嗓子不錯啊,唱得也很穩,挺好聽的……慢著,這是首什么歌,怎么我以前從來沒聽過?”
一個留著時髦發型,臉上戴著一副時興的蛤蟆鏡的年輕帥哥停住了步伐,轉頭仔細聆聽。
“歌詞寫得很不錯啊,這小子發音也字正腔圓的聽得很清楚,既悲傷,又有著看開了世事的成熟感……”
一個中年人游客,放下了正在給雕像群拍攝的相機,轉過身來面向了張爽,口中念念有詞。
原本他還十分好奇而抬起的眉頭,在聽了半首歌的歌詞之后也是微微皺起,嚴肅的表情似乎是在訴說著自己對這首歌的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