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晨霧尚未散盡，夜色的寒意尚未褪去。營地深處，一件件新鑄的虛空法寶正靜靜懸浮在陣列之中，微光如潮，宛若繁星墜入凡間。

那是眾人親手煉制而成的結晶。自從楊玉塵與古龍、霍雨浩輪番出手演示虛空法寶的煉制方式后，整支隊伍的氣勢悄然發生了蛻變。昔日面對戰局的疲態與躊躇不前，如今早已被一種名為“信心”的力量所替代。

一柄柄虛空之刃懸掛腰間，鋒芒未動已透出殺機；一面面虛空之盾隱入體側，仿若與身軀融為一體；還有人悄悄將虛空之種種入武魂之中，構筑出初步共鳴的靈臺。這不是單純的戰具，這是與魂師本源共鳴的“共生之物”。

“呼……”

清晨第一縷風吹過，帳篷門簾被掀起，古龍披著半開的黑金戰袍走出，他的眼中映照著遠方戰場的濃霧，也映照著那座尚未攻克的虛空蟲巢。

他微微抬頭，混元龍眸在光影交錯中轉動一圈，那一瞬，整個營地的魂力脈絡都在他眼中顯現。戰士們、法寶、防御、火力、后勤，一切如網般鋪展開來，穩定，緊湊，富有張力。

霍雨浩走了過來，身披虛空冰蝎女武神鎧甲，冰晶流轉，他雙手反握著兩柄“虛空靈針槍”，那是他以靈眸與精神力操控的中距刺殺型法寶，原本只是一時的嘗試，如今卻已足以扭轉中線局勢。

“龍哥，”他聲音沉穩，“準備好了。”

古龍點點頭，轉身望向站在臨時戰術平臺上的楊玉塵。

此刻的塵哥身形微佝僂，指尖纏繞著“傀儡絲·透”的光影，在他腳邊盤旋著那只蝠鲼之盾“冥鰩”。他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抬手，朝前一揮。

那是信號。

虛空之力如潮水般順著煉制法寶擴散開來，整支隊伍仿佛一個龐大的機體，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

“反攻的時間——到了?！?

隨著楊玉塵這一聲令下，百余道身影如潮水一般從營地激射而出，虛空法寶在他們周身激發，或化翼飛行、或成盾破陣、或凝槍斬敵，那一刻，無數道虛空之光如星河倒灌，朝著那座吞噬了無數同袍的虛空蟲巢，反沖而去！

這不再是抵抗，不是生存掙扎的被動防御。

這是反擊，是怒火，是將命運的韁繩重新奪回手中的咆哮！

虛空蟲巢深處，一聲低鳴似有所感，然而，太遲了。那一道道披掛虛空法寶的身影，如驚雷如天火，終于在這漫長的黑夜之后，吹響了屬于他們的，反攻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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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月后，虛空戰場已然面目全非。

昔日那片被虛空之氣侵蝕得如煉獄般的戰場，如今卻多了幾分秩序與朝氣。無數靈光劃破天際，一件件虛空法寶在魂師們手中化作殺敵利器、防御之壁，亦或是奇謀的催化核心?？罩胁粫r掠過幾道身影，那是身披虛空之翼的斥候，借助虛空轉換器自行引導能量脈絡，甚至能在虛空之流中短暫穿行。

在這五個月的淬煉中，魂師們不再是懼怕虛空的獵物，而是逐步掌控了主動的獵人。他們學會了如何組合法寶、編組戰術、聯動魂技與虛空構件進行合擊與牽制，甚至不乏有人在一次次實戰中參悟出獨屬自身的“法寶戰斗體系”。

最令人震撼的轉變，莫過于戰損率的驟降。曾經，面對一場中等規模的虛空獸潮，魂師團至少要付出三成傷亡，重傷者更是難以計數。而今，在大量虛空之盾、靈息核心、轉換器、獵能錨鏈等基礎法寶普及后，損傷已被控制在個位數之內，甚至不少場戰斗實現了零傷亡的奇跡。

每當虛空裂隙再度被撐開，從中噴吐而出的獸潮尚未凝形成勢，一道道早已嚴陣以待的魂力洪流便已裹挾著虛空之刃鋪天蓋地襲來?；陰焸兊难凵裰胁辉儆畜@懼，有的只是亢奮與渴望。

“來了來了！前排站穩，老規矩，盾上！”

“虛空風骨豹三只，前中左排交給我！”

“靠！老子這次要收集一整套幽炎晶蛇的牙，誰敢搶試試！”

虛空獸才剛咆哮出喉嚨的第一聲，就被蜂擁而上的魂師們徹底淹沒。綠光乍現，殺氣如狂，甚至不少人眼中帶著幾分……“饞意”。

五個月前，他們是獵物。

而如今，虛空一開，眾人齊沖，恨不得將那一頭頭虛空兇獸剝皮拆骨，連角縫都不放過。

這是反轉的戰局，是煉制法寶帶來的底氣，更是一代新魂師以血與鐵寫就的新篇章。曾經遙不可及的“虛空戰場”，如今，正在被他們，一點一點地收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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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虛空裂縫仿佛就像是陷入了沉寂一般，已經整整兩日未曾噴涌出哪怕一只虛空生物。

本應是令人欣喜的時刻，可站在前線指揮臺上的古龍卻皺起了眉頭。他一手背負于身后，另一只手緩緩撫過眉心之間那一抹隱約閃動的九色流光——那是武魂“混元龍眸”的異動。他喃喃道：

“太安靜了……不像是收手，倒像是醞釀?！?

站在他身旁的楊玉塵則神色平靜，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那不遠處漂浮在空中的虛空裂縫。他的“神魔之瞳”自開戰以來，曾數次預警危機，此刻卻不顯任何波動，這更讓他心中警兆愈盛。

“我不信它能一直憋著。要么斷裂，要么爆發，虛空生物沒有中庸之道。”他說著，轉頭望向古龍，聲音沉穩，“老龍，通知眾人吧，布下防御陣列。先強化外圍據點和五道魂力導流塔，然后……讓霍雨浩那邊提前啟動備用轉換器，把能量儲備提上來?！?

古龍點了點頭：“嗯，寧可準備過度，也不能被打個措手不及?！?

兩人的命令如石落水中，迅速泛起圈圈漣漪——如今的他們早已不再只是少年，而是整個虛空戰線的中堅人物。人們已不再以年紀衡量他們的威望，在無數次的勝戰與防守中，他們已經成為了所有魂師信任的中心。

“龍哥、塵哥有令，全體布陣！”

“第一梯隊布置三重盾陣，法寶核心前移兩十米，保持連貫火力鏈！”

“虛空隕金熔爐啟動，加緊鍛制投射類法寶與短程防御裝置——缺多少都給我填出來！”

“霍隊那邊說備用能量轉換器半刻鐘內可上線，虛空之力充能進度四成！”

營地中一片忙碌，法寶的鳴響與魂力的共鳴交織成層層回響，一道道防線在短時間內便布置完成。

而在所有人最前方的空地上，楊玉塵獨自站在那兒，雙手環抱，靜靜凝視著虛空裂縫。他的武魂“虛空之城”正緩緩顯形于身后，城門緊閉，氣息幽沉，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從他腳下擴散開來。

古龍也走至他身旁，苦笑一聲：“你說的對，它是要來波大的。這種‘故意安靜’，就是暴風雨前最典型的征兆?！?

楊玉塵冷冷一笑：“那就讓它來吧。我們這里，不是三個月前任其屠戮的破地，而是……能讓它碎骨的，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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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色剛亮，晨光尚未灑滿營地，前方虛空裂縫卻驟然劇烈波動起來，像是一只沉睡的猛獸終于睜開了雙眼。

“異動！”

“裂縫劇烈擴張！能量輻射飆升至臨界線！”

高塔上的觀測魂師剛一發聲，整個防線瞬間緊繃。古龍與楊玉塵幾乎在同一時刻出現于最前線，站上高臺之上，眺望著那口沉寂了兩天的黑暗深淵。

下一瞬——

轟——?。?

仿若有一柄無形之錘砸在天幕上，虛空裂縫中猛然爆出一連串漆黑與暗紫交織的能量漩渦，緊接著——成千上萬的龐然巨影自裂縫中狂涌而出！

“來了！”古龍眼眸一凝，低喝道。

不到五秒鐘的時間里，那些虛空生物便整齊劃一地懸停于半空之中，陣型如林、宛若列隊出航的艦隊，鋪天蓋地遮蔽了整個天空。

這些虛空生物體態寬闊，前緣呈流線形，中央高聳如艦橋，通體覆蓋著類似金屬般質感的外甲，仿佛渾然天成的戰艦。一條條長尾拖曳在身后，尾末端還隱隱閃動著如雷似電的靈紋之光。

“……這是，虛空鰩鲼？”古龍踏空而起，凝視著天空，眉頭緊皺，“這些家伙是中等智慧種，不但能戰，還擅戰，成群出擊時甚至能排出戰術隊形……這么多？怎么可能！”

楊玉塵此刻已啟動“神魔之瞳”，在眼眸之中迅速分析虛空波動中的精神信號：“數量粗估在十萬至五十萬之間，其中最前方那一頭——是指揮體，初步判斷為王級個體。指揮鰩鲼？”

而就在此時，古龍忽然偏頭看向他，笑道：

“老楊……我記得你‘虛空之城’武魂，覺醒后能通過一個契約位綁定一個完整的虛空附屬種族吧？”

楊玉塵眉梢微挑，嘴角微勾，聲音低沉而淡然：

“那得看……這幫家伙值不值得我用一個契約位?！?

他的聲音剛落，一道幽深的鐘聲便自他識海深處回蕩而出，“虛空之城”的虛影在其身后再度緩緩浮現，古樸而神秘的城門半啟，似在靜候新的“居民”。

霍雨浩倒吸一口涼氣：“塵哥你這性格啊……可別玩脫了，這種規模的鰩鲼潮，一旦指揮體失控，它們可是會瘋狂反撲的。”

“放心?！睏钣駢m眼中微光流轉，神魔之瞳中隱有世界之心圖案浮現，“若它們足夠聰明，就該知道，進城……比死在外頭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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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玉塵眼中神魔之瞳驟然閃耀，識海深處的古老力量如決堤般奔涌而出。伴隨著他一聲低喝：“虛空之城，釋放！”

轟——！

蒼穹變色，大地顫抖。一座宛如未來科技與古代神祇文明融合而成的恢宏都市，在戰場中央陡然浮現，充滿層疊結構的高塔、浮空的軌道環廊、散發幽藍光芒的能量節點，自地面之下冉冉升起，竟一瞬間覆蓋了大半個戰場。

“那是……那是什么武魂?。俊?

“血紅色魂環??？那是……兩個十萬年魂環?。克皇橇h魂帝么——”

戰場上無數修士目眩神馳，心神震動，甚至連那一眾虛空鰩鲼的推進都短暫停頓了幾秒，似是本能地察覺到某種危險的降臨。

“你們抓緊時間，趕緊撤離，我估計待會兒這里會來波大的?！惫琵埧粗h處的虛空裂縫，鄒著眉。

楊玉塵緩緩抬手，食指直指蒼穹，淡然而語，宛如神祇在宣判：“虛空之城第一魂技——城市投影?！?

“啟動。”

轟轟轟轟轟——！

一圈環繞整個城市的能量波紋蕩漾而出，那些高樓大廈的窗面、塔樓的核心處亮起刺目的藍白光芒，整個投影都市如有生命般開始活化。接著，只見一道道光束自城市的不同角落騰空而起，劃過天際，如同流星般直墜而下——紛紛沒入楊玉塵第二魂環那深邃無底的紅芒之中。

第二魂技——泰坦構建。

“諸位，出來打打秋風吧?！彼p聲一笑，言語輕描淡寫，卻仿佛喚醒了沉眠的戰爭巨獸。

一尊、兩尊、三尊……數十尊龐然巨影從城市中央升騰而起，每一尊高達一百五十米，威嚴如神祇降世。它們姿態各異，散發著令天地為之色變的氣勢。

火之大道·祝融泰坦機甲，通體猩紅似巖漿鑄成，胸口浮現鳳凰、火麒麟、火龍、火狐、火狼等數種神獸圖騰。當其手臂張開，火之圖騰離體聚合，化作一根通紅如玉的神棍，火焰翻騰，天地失色。

水之大道·共工的泰坦機甲，湛藍如深淵，身披水紋戰鎧，身軀修長而厚重，其上雕刻玄武、鯤鵬、冰螭等水系神獸圖騰，皆化作涓流倒卷，最終凝聚為一只宛如酒葫蘆的靈器，涌動不息的玄水仿佛蘊含世界源泉之力。

時間大道·燭九陰泰坦機甲，則為全場最為矚目的存在之一。其龍形機甲身披紅金銀三色鱗甲，流轉著不可捉摸的節奏之力。每當其動，便有時空碎片在其爪下閃現；每當其靜，便仿佛天地停滯，連虛空都在它腳下瑟縮。

除此之外，還有諸如：

風之大道·刑天泰坦機甲，肋生雙翼，身披風羽，揮舞風輪斧時可撕裂虛空。

土之大道·后土泰坦機甲，身形如山，肩挑大地意志，每一步都震動乾坤。

雷之大道·雷澤泰坦機甲，以萬雷凝聚為形，身軀晶瑩剔透，內藏天雷陣法。

每一尊泰坦機甲的核心靈魂，皆是楊玉塵虛空之城中“契約者”的化身。隨著城市核心浮起一圈圈數據般流轉的環陣，無數力量源源不斷地注入這些機甲之中。

“這些不是魂技，這已經超脫魂師體系了吧……”

“這特么是科技與神性的結合體……我們……我們還能干什么？”

眾人已經不知道該震驚還是膜拜了，唯有古龍輕輕一笑：“這還只是城門打開一點點?！?

霍雨浩喃喃：“原來虛空之城真正的恐怖……是在于‘未來戰爭’的提前降臨。”

空中，指揮鰩鲼仿佛也感受到了壓力，發出一聲難以理解的震波指令，虛空戰艦群齊齊調整陣型。而楊玉塵，只是淡淡一笑：

“那就，讓他們看看……什么叫‘高等文明的城池’，也可以是‘戰爭的神祇’。”

泰坦機甲，全面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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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玉塵身披光輝神袍，立于半空之中，虛空之城浮于其背后，宛如一尊執掌未來與秩序的神主。他掃了一眼那密密麻麻、如戰艦般排布整齊的虛空鰩鲼群，嘴角一勾，聲音攜帶著神性與親切的詭譎氣質，在所有泰坦機甲和神魔耳邊炸響：

“諸位同僚，今天……只準打，不準殺。我要活的——”

他手指那浩浩蕩蕩虛空鰩鲼群：“這些家伙，我準備將它們收入虛空之城，作為城中附屬種族。咱們以后打架，有騎兵總比走路帥不是？一人一只虛空鰩鲼當坐騎，應該不過分吧？”

話音一落，眾神魔頓時炸了鍋。

祝融的機甲肩膀上升騰起大片火焰，他一邊扛著燃燒的神棍，一邊抱怨：“要我說小空子，我這機甲本來就夠騷了，再來只尾巴像鞭子的鲼魚……你怕不是讓我變成九尾火狐貍？”

共工的機甲仿佛從水里冒出來似的，渾身濕漉漉地“嘩啦”一響，幽幽回道：“可以啊，不過我要求那只必須是藍色的，跟我葫蘆一個調調，咱講究統一色系?！?

刑天手持風輪斧猛砸自己胸口，哈哈大笑：“要是這玩意能飛快點兒，我就把我那雙翅膀收起來，一天到晚飛得我肩周炎！”

雷澤那邊電弧滋滋地跳躍，他左右看了看，說：“我有意見，這些虛空鲼體內沒雷核，飛起來沒我帥，我要自行改裝一只，裝個雷霆推進器?！?

后土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聲音轟隆隆地傳來：“我不太會飛，給我來一只能趴地上的。我讓它當我戰車拉著走就行?！?

應龍翅膀刷地一張，冷峻地道：“我自己能飛，但我可以要一只做寵物，取名‘空中蠢魚’?！?

這時，只見遠處那體型巨大的首領鰩鲼緩緩移動，它通體泛著紫金色的光澤，尾巴如巨鏈甩動，眼中竟泛起淡淡的威壓氣息。

燭九陰那尊龍型機甲突然靜默了一瞬，接著一道紅金色的時間漣漪從它四肢蔓延至空中，它低頭輕聲開口，語氣平靜中帶著些許中二味：

“那好，我來抓那頭首領?！?

楊玉塵笑了，神魔們也笑了，所有機甲背后的驅動核心如同戰鼓般轟鳴。

“各位，”楊玉塵攤手，“抓寵物的時間到了，關門——放狗！”

頓時，泰坦機甲大軍全面出擊，不再以毀滅為目標，而是以“群體抓捕”姿態，展開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虛空追鲼大戰！

若干年后，城中孩童最喜歡聽的就是“泰坦神魔大戰鲼魚”的段子版本，而那句傳遍全城的話也從此成為名言：

“想要炫，就得先抓條會飛的鲼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