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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中國學派”問題的分歧

在2004年,中國國際關系學者舉行了一次以“建構中國理論,創建中國學派”為主題的會議。[2]面對構建中國國際關系理論的新熱潮,我采取了與大多數中國國際關系學者相反的立場。也許是因為我在這個問題上的看法太與眾不同,《世界經濟與政治》雜志在2006年邀請我寫篇文章談談我的看法。在文章的開頭,我就寫道:“國際關系理論本身是沒有國家性的,因此創建中國國際關系理論的目標是無法實現的。”[3]從那時起,“中國學派”的主要倡導者秦亞青和我一直在就這個問題進行爭論。

目前,國內外堅持“中國學派”的學者們已經廣泛地接受了秦亞青的觀點,而支持我的觀點的則寥寥無幾。越來越多的文章、學位論文和著作使用“中國學派”或“中國國際關系理論”這樣的概念。[4]雖然這個概念使用得非常普遍,但這并不意味著將道義現實主義納入“中國學派”是合理的。盡管道義現實主義、關系理論和天下體系通常被視為中國國際關系思想的“三大”理論,但這三種理論在本體論、認識論和方法論方面都不一樣。[5]正如張勇進所說:“中國學派內部在認識論和方法論上明顯是多種多樣的,即使是‘中國學派’這個概念似乎都有著相反的含義。”[6]此外,彼得·J.卡贊斯坦等學者指出:“一些像秦亞青這樣的著名學者致力于建立一個中國學派。而另外一些像閻學通那樣的學者則認為沒必要這樣做,甚至認為這樣做是有害的。這個分歧在其他的國家學派內部和國家學派之間都引起了廣泛的爭論。”[7]

我在《為何沒有“中國學派”的國際關系理論》一文中明確表達了我不同意建立“中國學派”的想法,并將該文作為2011年出版的《古代中國思想與當代中國力量》一書的附錄。盡管如此,一些人仍堅持認為我是“中國學派”的倡導者。例如,葉夫根尼·N.格拉奇科夫承認,“閻學通是唯一反對創建‘中國學派’的,他強調國際關系理論應是普世的”[8],但他這是說,“盡管他們的路徑不同,閻學通和秦亞青都被視為‘中國學派’的主要學者”[9]。薩爾瓦托雷·巴博內斯說:“眾所周知,閻學通是中國國際關系理論中堅定的實證主義者,他將社會科學理解為一門普世的、對假設可進行檢驗的,并對未來能進行預測的實證科學。他同時以避免發展中國特有的觀念而聞名,與倡導中國學派相反,他希望通過引進成熟的西方理論和方法來促進中國學科的發展。”[10]2021年,黃義杰表示:“閻學通、趙汀陽、秦亞青等中國學派的主要倡導者確實將中國和西方并置,認為可以建立一個‘獨特的’中國式的世界秩序。”[11]

秦亞青認為,中國國際關系學者“都明顯地探索內嵌于中國文化的傳統哲學和思想,以獲得他們的智力靈感和理論建構。正是因為這一特征,他們都有相同的文化烙印”[12]。同樣,張勇進認為:“(中國學派)不是個統一的學派,而是一場關于如何從一個不同視角建立理論來解釋世界政治的對話,這個對話借鑒了中國文化資源,以中國將崛起為全球大國的歷史環境為背景。”[13]然而,歷史表明,共有的文化背景并不能讓中國學者或外國學者建立屬于同一學術流派的國際關系理論。

與共同文化論的看法不同,我同意貝亞特·雅恩的觀點,即“沒有統一的中國理論或統一的西方理論,相反是各自內部的理論分歧很多,存在不同的學派”[14]。我提出了幾個反對“中國學派”這一概念的理由,這些理由都遭到巴博內斯的批評,他說:“我必須說,閻學通的理由似乎很膚淺:他認為學派不應該由其創建者們自己命名,學派很少以國家命名(盡管有“英國學派”),中國太多樣化了,無法由一個學派代表。”[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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